電梯到達一樓了，電梯門打開。

　　云棲看著秦心手里的身份證，遲遲沒有誰伸手去接。

　　好半晌，才紅著眼眶絕望的諷笑一聲，“心，陪我去喝酒吧。”

　　“好。”秦心不會喝酒。

　　但是面對這樣的云棲，秦心根本拒絕不了。

　　云棲帶著秦心去便利店買了一箱啤酒，然后又坐電梯回公寓樓了，沒去薛欽玨家，大門已經關了，秦心沒鑰匙。

　　兩人直接坐電梯到頂樓，席地坐在圍欄旁邊，吹著夜風，看著外面的燈火璀璨。

　　云棲熟練的用牙把瓶蓋咬開，遞了一瓶給秦心。

　　秦心接過。

　　云棲跟她碰了碰酒瓶，就自顧自的喝了起來，仰頭就喝了大半瓶。

　　“云姐姐……”秦心擔憂的扯扯云棲的衣角。

　　云棲笑，“我沒事，我沒那麼脆弱。”

　　秦心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云棲的笑容有多勉強呢。

　　“云姐姐，要不你跟我說說吧，我可能不太會安慰人，但我會認真聽的。”

　　說說？

　　說什麼？

　　說她有多懦弱？

　　說她明明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保護云香霞了，卻還是被她三言兩語勸走？

　　說她明明可以求助夜不寐這個親哥，幫她們改變現狀，但是她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接受夜不寐的施舍？

　　云棲冷笑一聲。

　　用下巴點了點外面的無數燈火。

　　啞聲開口，“人家都說每一盞燈代表一個家，今天之前，我也有一盞燈，雖然很微弱，但是它會亮啊，可是，它滅了。”

　　“心，你知道你哥為什麼只告訴你我媽死了，卻沒告訴你別的嗎？”

　　秦心輕輕搖頭。

　　“因為你太干凈了，你純白的像一張白紙，你不會對我這種人感同身受，你哥應該也不會想讓我這種人把你染黑。”

　　“不是……”

　　秦心想說話，卻被云棲打斷了。

　　“噓，乖女孩，聽我說。”

　　秦心乖巧的安靜下來。

　　云棲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才自嘲將心里的煩悶和苦水一點一點往外倒。

　　秦心安靜的聽著，聽著聽著，眼眶就紅了。

　　聽著聽著，眼淚就吧嗒一下掉下來了。

　　云棲聽到啜泣聲，轉過頭，“你哭什麼？我這個故事主人公都沒哭耶。”

　　云棲話才說完，就被秦心緊緊的抱住。

　　秦心哭得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心疼的抱著云棲。

　　聽到秦心的哭聲，云棲鼻子也有點酸。

　　“你是在可憐我嗎。”

　　秦心抽泣搖頭，“云姐姐，我是心疼你。”

　　心疼和可憐，完全是兩個意思不一樣的詞。

　　被人心疼，偽裝出來的堅強壁壘轟然倒塌。

　　她裝不下去了。

　　她真的很難受。

　　云棲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也抱住了秦心，從沒在外人面前哭過的云棲，在秦心懷里哭得歇斯底里。

第84章 回家再親

　　不知道哭了多久，聲音都完全沙啞了，云棲才漸漸止住哭聲，悶悶的呢喃一句。

　　“心，如果我沒走，干媽就不會死……”

　　云棲這是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秦心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只能憑著本心，輕聲道，“也許死亡對云阿姨來說，未嘗不是個解脫。”

　　云棲沒吭聲。

　　秦心吸吸鼻子，幫云棲也擦擦臉上的淚痕，然后才開口，“云阿姨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

　　“嗯，她是。”

　　云棲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遇見她是我的幸運，她遇見我，確是不幸。”

　　“我不這麼認為。”秦心開口，“如果云阿姨沒遇見你，可能一生都是被困在那種地方得過且過，心里一點期盼和曙光都沒有。”

　　云棲轉頭，認真的看著秦心。

　　秦心繼續說道，“我覺得云阿姨遇到你，是遇到了新生，你是她灰暗生活里的一簇火苗，她用愛將這簇火苗燒得更旺，照亮你，也是照亮她自己。”

　　秦心的眼神特別澄澈干凈，好像她說什麼都讓人很有信服里。

　　透過秦心琥珀一樣的眼眸，云棲好像看到了云香霞。

　　云香霞說“我把你保護的那麼好，不是讓你殺人進局子的，是想讓你替我干干凈凈的活著的”。

　　替我干干凈凈的活著。

　　干干凈凈。

　　云棲眼眶又紅了，深呼吸一口，才把心里的酸澀壓下去。

　　是啊，她怎麼可以產生想自殺的念頭呢？她死了，干媽寄托在她身上的火苗就熄滅了。

　　她要活著。

　　她要干干凈凈的活著。

　　她要好好學畫畫，好好學樂器學唱歌，她要活的漂亮。

　　連帶云香霞的那一份。

　　“身份證還在嗎？”

　　“啊？在！”秦心趕緊從口袋里把身份證拿出來。

　　云棲接過。

　　這不僅僅只是一張身份證，這是她的新生。

　　云棲看向秦心，“心，你把我當朋友？”

　　“當然！”

　　“那我邀請你，陪我和我干媽一起吃生日蛋糕吧，雖然已經過了零點了。”

　　這句話，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聽著，可能會覺得很滲人。

　　但秦心只覺得很感動。

　　秦心堅定的點頭，“能跟偉大的母親一起過生日，我覺得很榮幸。”

　　蛋糕打開，插上蠟燭。

　　“許個愿吧。”秦心道。

　　云棲深呼吸一口，整理一下發絲，閉上眼。

　　“媽，我愛你，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做親母女吧。”

　　一陣微風吹過。

　　撫動了云棲的發絲，也吹滅了蠟燭。

　　吃了蛋糕，云棲才開口。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秦心牽過云棲的手，“那梓桐就是第二個！我哥哥是第三個！emmm……回頭我在把我所有哥哥介紹給你認識，把我們花滑系的同學都介紹給你，我跟你說哦，他們可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