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言心里算了算時間,明明很確定,他還是算了兩次。
“嗚——嗚——嗚——”手機突然震動。
李叔接完電話回來埋在陸則言耳邊說了幾句。
他立刻站起身:“訂機票。”
查了班機之后,他還是坐的私人飛機回去,盡管這樣,落地也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以后了。
司機接到他,直接驅向私人醫院。
手術室外,陸謹行癱坐在墻邊,頭發已經凌亂,眼睛下一層青灰色,嘴邊還有新冒出的青茬。
路上,他已經大概了解情況。
秦月自殺了,這次是跳樓,從四樓跳下去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自殺。
早在半年前,他就聽說她割了腕,不過被搶救回來了,也正是如此,陸謹行走哪兒都帶著她。
其實她除了沒有妻子的名分,陸謹行什麼都給她了。
可是她好像接受不了。
陸則言第一次見到秦月的時候,還很小,他記不太清,印象中她是個愛笑的女孩兒。
拿著很便宜的冰淇淋,問他要不要也來一個。
后來又見過幾次。
再后來,好像就是從陸謹行為了她和家里抗爭那時候起,他就沒再見過她。
再后來,陸謹行結婚了,沒再回家。
再見到她,就是在淮午的老宅子里,陸謹行給她沏茶。
相貌未變,精氣神完全變了,導致他當時也是愣了一下,才確定是她。
陸則言仰靠在椅子上,陪著陸謹行等。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手術室門才打開。
他急忙站起身,把腿麻站不穩的陸謹行扶著。
醫生表述的是命暫時救回來了,但是傷的太重,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并發癥。
而且,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只是委婉的說法而已,相當于判了死刑。
陸謹行雙手顫抖,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在陸則言身上。
過了一會兒,秦月被推了出來。
她躺在床上,腦袋被不知名的儀器框住,身上腿上被各種線流儀器連接。
陸則言又想起她拿著冰淇淋問自己要不要也來一個的樣子。
像極了高幸幸拎著梅花糕讓他嘗一嘗的樣子。
或許是這小半年都呆在淮午。
或許是陸老爺子離世前的話。
或許是他自己煩了,倦了。
反正說沒動過心是假的,可那個小苗頭在此刻愣是一點影兒也不見了。
代價太大了。
陸則言守了陸謹行幾天,確定他不會尋死,才給陸昭回電話。
陸昭匆匆應對了幾聲,可以聽出他正在開戰略會議,沒什麼空。
如此冷漠,陸則言心情也沒什麼起伏,習慣了。
守著陸謹行的那幾天,陸則言沒怎麼睡覺,他回家躺了兩天,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他坐在書桌前,上面有個禮品盒。
他思緒遲鈍,沒看出是什麼東西,不過不是他的東西也沒人敢放在他書桌上。
他指尖扣開鎖扣,里面鑲嵌了一個小盒子。
華而不實。
他眉頭皺了皺,再次按開小盒子鎖扣,里面是條項鏈。
吊墜太陽花形狀,中心是顆飽滿的黃鉆。
這顆鉆石是他拍賣會上隨意拍的,主要是為陸家給人賣個人情,然后就一直在他那兒。
鉆石有十幾克拉,本來是方形,陸則言要求打磨成圓形,當時工藝人還直呼可惜。
沒辦法,他當時腦袋里浮現的是高幸幸扛著兩只向日葵的樣子,覺得這鉆石的顏色非常合適,便讓人按要求做了。
陸則言手指勾起項鏈。
項鏈很漂亮。
比圖紙上的更漂亮。
希望她能喜歡這個生日禮物。
陸則言放下項鏈,捻起禮品盒里的卡片,金箔面,印著“Born to the sun”。
陸則言就著時差算了算,離高幸幸生日還剩四天。
他不是不信守承諾的人。
也不是趕不回去。
他只是不想給那個明媚的女孩子帶去期望而已。
明媚的女孩子就應該站在太陽下,而不是插著各種生命儀器躺在冰冷的床上。
陸則言抽出那張金箔面卡片放置抽屜里,拿了張信箋,洋洋灑灑在上面寫了中文字,然后對折,放進禮品盒里,扣上。
他抬眼看見一本兒童繪本,鮮亮的眼色在這張書桌上顯得格格不入。
他當時回來的急,行李都沒收拾,倒是順手把這繪本帶上了。
他伸手拿過來翻閱,又想起高幸幸念小稿時的樣子。
她在念到其中一句話的時候,抬了眼眸,語氣稍有遲鈍。
——勇氣是...寄情人卡給...暗戀的他,還簽上自己的真名。
第十章 能有多喜歡?
高幸幸其實一直為那天的話苦惱,怕陸則言因這事惱她,然后就不來參加她的生日了。
她也想過去老宅子找他,可是臨近期末,她這個月又請了好幾次假,班主任怎麼也不給她簽請假條。
就這麼挨著,到了她生日當天。
其實班主任挺好,賴不及這些半大的孩子請假原因千奇百怪,不過生日這日子,倒是沒說什麼直接給了請假條。
一下課,高幸幸就已經收拾好東西。
卓遙:“幸姐,今天請我們吃什麼?”
“中餐。”
“那多沒意思,不吃火鍋?”
“上火!”
其實他們這個年紀聚餐幾乎都是自助火鍋之類的,可是高幸幸想起,陸則言好像不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