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撿起兒童繪本放到書桌上,又覺得都壞了,放在桌上干嘛呢?
下一秒,她把它扔進垃圾桶里。
高幸幸掏出手機,給謝呈打電話。
高幸幸語氣正常:“在哪兒?”
“在公司啊,還能在哪兒?”
高幸幸看著被風吹起的紗幔,沒說話。
好一會兒,謝呈正言開口:“要我來接你嗎?”
他們有他們之間的默契。
高幸幸嘆了口氣:“要啊,明天都要回去了,想和你吃飯。”
“地址發過來。”
“好。”高幸幸掛了電話,把地址給謝呈發過去。
第六十七章 怯意
過了好一會兒,謝呈發來微信。
謝呈:【出來】
高幸幸轉了一下手機,回房背上包,下樓。
李叔站在大廳內,一見她立馬迎上來。
他一臉擔憂,讓高幸幸覺得自己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李叔,今晚不用準備我的晚餐,我和朋友出去吃。”高幸幸滿臉笑意,走到門口突然轉身,語氣俏皮,“對了,陸則言提前回來,你就跟他說我找朋友去了,不用擔心我。”
高幸幸走到房外才收斂僵硬的笑容。
她來M國這幾日一直是艷陽天,晴天白云天氣好的不得了,可是今天,就這麼湊巧的是個烏云壓頂的陰天。
高幸幸剛出大門,就看見一輛白色的小車停在路邊,謝呈從車窗伸出手,正夾著煙,晃了晃。
她跑過去,背包往后座一扔,系安全帶:“走,請你吃晚飯。”
謝呈深沉地瞧了她一眼,把煙熄了,轉動方向盤調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謝呈開口:“想吃什麼?我請你。”
“看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呵,就你那工資,算了吧。”
謝呈就是正常調侃,沒想到戳到高幸幸心窩子上了。
她轉過頭,語氣很硬:“我就這麼差勁?連請你吃頓飯都請不起?”
“你夠了啊!跟誰甩臉子呢?”謝呈嫌棄的瞥她一眼,“怎麼了?陸則言不要你了?”
“......”
“那你怎麼沒拿行李呢?”
“誰跟你說他不要我了?在你眼中女人就是附屬品嗎?是男人‘要’或是‘不要’的東西嗎?”
“別跟我搞男女對立,我沒這個意思,你陰陽怪氣什麼?”
高幸幸轉過頭不看他:“那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好。”謝呈換了種語調,“請問,你們是吵架了嗎?”
高幸幸搖頭,平淡道:“他爸來找我了。”
高幸幸感覺車輛很急的靠邊停下,伴著刺耳的剎車聲。
接著是謝呈不客氣的謾罵:“艸,這老頭子要不要臉?欺負小女生?”
高幸幸沒忍住笑出聲,指著自己:“我是小女生?”
謝呈沒接她的話,無比正經:“他跟你說什麼了?”
“能說什麼?不就是陸則言和我的差距嗎?”
“這些話我以前也沒少說,沒見你聽進去啊,怎麼他說你就這麼要死不活的。”
“你說的‘差距’,是害怕陸則言對我不認真,害怕我受傷。”高幸幸笑了一下,笑得異常難看,語氣也低沉下去,“而他說的‘差距’,是說我和陸則言在一起,會讓陸則言很辛苦。”
“......”
謝呈在高幸幸心里和親人差不多,被他看著,她莫名眼睛發澀。
高幸幸轉過頭,看著車窗外:“去吃飯吧,我餓了。”
車輛再次發動,一路無言。
謝呈選的吃飯地方環境還不錯,菜品也不錯。
高幸幸比平時吃得多一些。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主動聊起話題:“是不是真的要找勢均力敵的對象,才不會累啊?”
謝呈眉梢上挑:“真要說?”
高幸幸沉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利落吐出一個字:“說。”
“當然是!”謝呈把手上刀叉放下,“你這就是報應!”
“???”
高幸幸忍住反駁,咬牙做了個‘請’的姿勢。
謝呈開始說教。
“你家就是太慣你了,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你說你以前在學校,不管你考得多差,沒人說你一句,就一副,你愛上學就上學,不愛上學也無所謂的樣子。”
“后來你上班了,你那工資連征稅點都沒到吧?可是你有為錢發過愁嗎?”
“你從來沒感覺過壓力,也沒想過自己到底能干什麼,總歸就兩個字,咸魚。”
“所以,你面對別人說的東西,只剩兩個字,無力。”
高幸幸給辛苦說教的謝呈倒了杯水:“你說的挺對。”
她一直生活在家人的庇護下,沒受過苦。
她沒為任何東西付諸過努力,沒為任何東西較過勁,拼過命,也沒有任何拿的出手的東西。
所以面對陸昭所說的事實,她真的好無力。
高幸幸有氣無力的看著謝呈:“謝呈,你不是在M國很不開心嗎?為什麼不回國呢?”
“???”謝呈抿了口水,“怎麼又說起我來了?”
“錢就那麼重要嗎?陸則言能不能...”高幸幸頓了頓,“能不能放下這些,跟我走呢?”
“......”
高幸幸為自己的想法慚愧低頭:“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幼稚又自私?”
謝呈舔了舔唇:“我不走是因為我父母都在這里,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比我的不開心還重要。”
“明白。”
“幸幸,如果說,讓你現在去貧困地區,一個月生活費幾百塊,你愿意嗎?”
高幸幸有些疑惑:“什麼意思?”
“你先回答我。”
盡管知道這問題有詐,高幸幸還是老實回答:“不愿意。”
“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像你一樣愿意當咸魚的,也有不滿現狀努力向上爬的,但絕不會有人是想要向下走的。”
高幸幸喝了一大口水,笑容自嘲:“跟我走,也沒有淪落到,要和去一個月幾百塊的貧困地區生活,相提并論吧?夸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