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便又被扯了手臂。
口鼻再次被捂住的時候,高幸幸聽見車輛駛近的聲音。
在最后的意識里,她感覺墜到顆粒感十足的水泥地上,看見陸則言跑近的身影。
高幸幸是在醫院醒來的。
她有意識后感覺最疼的是頭,想到可能是那帕子上奇怪的香味。
然后慢慢的聽見周圍有聲音,感覺手指被某個溫暖的體溫卡住。
這感覺她太熟悉了,陸則言總是和她十指相扣。
所以,高幸幸打斷了醫生的話,用比她想象中還有氣無力的聲線說:“陸則言,怎麼人都躺在病床上了,你還要牽著?”
陸則言把她劉海撥開,指腹在她額頭上溫柔摩挲:“再睡會兒。”
然后高幸幸真的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應該是黑夜,窗外的月牙剛好被半敞開的窗戶框住,病房內留著一盞不算亮的小燈。
高幸幸看著陸則言握著她的手趴在病床邊已經睡熟了。
這人怎麼睡著了也皺眉呢?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高幸幸想抬手去撫他眉頭,一用勁才感覺右肩被緊緊的束縛,伴著微微疼。
就這輕微的動作,陸則言已經醒了。
高幸幸的臉用慘白來形容也不夸張,但她眉眼彎彎打趣:“你不會讓醫生給我做手術了吧?”
“沒有。”陸則言摸了一下她臉頰,“戴的護具。”
“等有空了,還是把手術做了吧,老是脫臼,影響我發揮。”
她滿臉淡然,語氣輕快。
陸則言沒搭她的話,而是問:“眼睛還疼不疼?”
“不疼。”
陸則言又問:“喉嚨呢?”
“......”高幸幸搖頭,“你好啰嗦。”
第三天,高幸幸就出院了。
奈何陸則言管束她,給她請了假,她只能窩在酒店里追劇。
那幾天,她右手臂帶著護具,陸則言的行為卻像她雙腿都癱瘓了似的照顧。
在朋友圈,高幸幸刷到了公司的人團建,去的是玉和周邊一座很有名的小山游玩。
背景是開得正艷的桃花,大家品茗聊天,晚上還有火盆烤肉。
高幸幸氣得擰陸則言胳膊:“我也想去。”
她用了勁兒,陸則言是真的疼,疼得“嘶”了一聲。
也是那天,陸則言開車帶她出去,去的正是公司團建的那座山。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還熱。照片里看上去很好吃的火盆烤肉也一般。
夜幕后,開車下山。
車窗隙開一點縫,空氣自帶泥土和燒烤還有花香混合的氣味,不好聞,也不難聞。
高幸幸把護具卸下來,感受到陸則言的眼神,訕笑道:“十分鐘之后我就戴上。”
至從醫院回來后,高幸幸能感覺到陸則言的變化。
高幸幸不是不知道。
那天襲擊她的人是說英文的,雖然帶著鴨舌帽和口罩,但是可以看見他微微露出的金色鬢角,還有碧色的眼睛。
是很純正的外國人。
還有這幾日,陸則言接電話都會回避她。
高幸幸看了看手臂,可能她手好了,他就要去M國處理那攤子事了吧。
他好像不想等了。
只是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清明節了,泡桐樹的花期到了,說好了要回去看的。
看著夜色,高幸幸開口:“陸則言,你家老院子害人滑倒的石階換了嗎?”
陸則言是個細心且有效率的人,所以他說:“換了。”
同時,他也是個坦誠的人,所以他說:“幸幸,明年陪你看泡桐花。”
可能高幸幸自己在心里早就思索了好幾天,所以情緒并沒有多大的浮動。
她把護具重新戴上:“注意安全。”
這四個字說得也不是莫名其妙。
因為她好像明白,那些人的手段不僅限于商業競爭。
第八十一章 手捧玫瑰
陸則言在山腳下的紅燈踩了剎車,側著頭笑得比天邊的月亮還溫柔。
他揉她腦袋:“胡說什麼。”
輕輕的回應她那句“注意安全”。
紅燈變成綠燈,車輛再次出發。
高幸幸視線從他臉上下移,順著手臂,到他輕握方向盤的手背上。
那里的傷痕已經結痂,黑黑的一片。
那傷,高幸幸在醫院第一次醒來就看見了,但她沒問過。
陸則言的離開,是在一天清晨。
他需要在M國時間早上八點之前落地,所以算著飛行時間,一刻也不想浪費。
高幸幸睡得并不沉,可是她沒睜眼睛。她以為陸則言還是如往日一樣,不會和她道別。
可是她感受床墊下陷,然后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臉。
高幸幸睡意沉沉,迷糊著想,以前都親一親額頭,今天干嘛揉臉?
“幸幸。”陸則言指腹摩挲她眼角,聲音在沉靜的夜里繾綣柔情,“睜開眼睛。”
高幸幸撩開困倦的眼皮,看見他手貼心的幫她擋著光。
她眨了眨眼睛,聲音是剛睡醒的慵懶沙啞:“干嘛?”
陸則言手掌移開,映入高幸幸眼眶的,是一個紅色盒子,里面躺著一枚鉆戒。
高幸幸眼皮跳動,有些懵圈。隨即眼睛睜大,連雙眼皮折痕都明顯不少。
她肩剛一動,便被陸則言半抱著坐起來。
高幸幸看看戒指,又看看陸則言:“這是什麼?”
“這戒指叫‘手捧玫瑰’...”陸則言喉結滑動,右手背到身后,再出現時一捧玫瑰花出現。
玫瑰花瓣擠擠挨挨,灼灼如火,有微微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