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股煩躁幾乎在這片寧靜中盡數平息。
空氣中還殘留著晚飯的香味,他輕輕打開廚房的門,動作很輕地進去,廚房要比院子里暗不少,宮玨沒有點燈, 也沒點火折子,憑著記憶, 輕車熟路走到案板前。
然而, 案板空空蕩蕩。
——孟晚陶怕在案板上放吃的招小動物, 打從那次以后, 就不在案板上放吃的了。
廚房里晚飯的香味就更濃郁了, 宮玨鼻頭輕輕動了動, 他轉身去開一旁的柜子。
柜子里倒是有不少東西。
米面各種豆類……還有孟晚陶做的各種小食, 但沒晚飯。
他什麼都沒動,關上柜子后,心情明顯不是太好。
竟然真的什麼都沒剩?
廚房里安安靜靜, 窗外的風聲聽得一清二楚。
站了好片刻, 宮玨決定放棄了。
找遍了,壓根沒剩,再待多久都是徒勞。
他轉身,正要走的時候, 視線不知怎地落到另一邊的灶臺上。
宮玨眉心動了動,雖然覺得匪夷所思,但還是抬腳走過去。
走到灶臺邊,他直接伸手把孟晚陶經常用的最大的那個地鍋鍋蓋掀開。
看清楚鍋里的東西,宮玨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晚上的豬肉燉粉條確實吃完了,一滴湯都沒有剩。
但貼的餅子多,有剩的。
自打從庫里收拾了個柜子放到廚房后,孟晚陶就不太把剩的或者做的吃食拿去主屋了,統統放到柜子里,也沒上鎖,就是用個木栓栓一下,小動物什麼的自然沒辦反偷吃。
再加上自那之后,宮玨總時不時的在這邊吃飯,以及被發現窗臺的秘密后,李渠就沒再做過那等子事,孟晚陶便只當柜子起了大作用,就更放心把東西都放在廚房里。
今晚的餅子,浸了少許肉湯,油氣也重,自然更不可能往主屋里端,便放在了鍋里。
地鍋的火,哪怕是吃完了飯,刷了鍋還是會有些許余熱的,這本也沒什麼,但今兒卻給宮玨提供了便利。
餅子都還溫熱著!
咬一口,面香餅香還有浸著的肉湯香在唇齒間彌漫,果然好吃。
吃了兩個餅子,宮玨已經有些飽了,畢竟晚上他也吃了不少東西的,看了眼鍋里剩余的三個,想了想,還是沒有全拿走。
從廚房出來后,宮玨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去了孟晚陶的臥房一趟。
這個小院子,他一直都覺得不怎麼奢華,甚至還有些擁擠了,可能是第一次在深夜里看這個小院子,他覺得也并沒有那麼不堪。
不僅如此,他還覺得這個這個小院子,莫名的溫馨。
他感受到了他從未有過的平靜。
是由內而外,滿身心的平靜與安寧。
站了好片刻,宮玨才離開。
孟晚陶今兒累了一天,睡得特別沉,宮玨來了又走,從頭到尾,她都不知道,甚至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她都還想賴床。
天兒漸漸冷了,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
但今兒是第一天,她只躺了片刻,就趕緊起來了。
雖然她并不進城,但東西總歸要收拾,還得再細細叮囑一番。
大棗小棗還有小瓷今兒起的都很早,并沒有刻意說什麼,三人都很自覺地比往日勤快不少。
看著三人忙碌的身影,孟晚陶突然有種吾家有崽已長成的成就感。
孟晚陶要指揮著大棗收拾東西,早飯交給了小棗做。
小棗煮了山藥糯米紅棗桂圓粥,包了兩屜包子,一屜純肉餡的,一屜素餡的,又調了個腌蘿卜,簡單又營養的一頓早飯便做好了。
等小棗做完飯,這邊也都收拾好了。
東西并不太多,但一樣樣總歸要碼整齊了,還有有可能要用到的已經裁剪好的牛皮紙、彩線,都一一放好。
孟晚陶把前日在城里換好得三貫錢交給大棗,讓她收好,又給兩人包了六個包子,讓她們餓了路上吃。
約定好的車夫趕著趟就來了,孟晚陶又讓小瓷去包了幾個包子給車夫。
清晨,一聲響亮的‘駕’,伴隨著馬鞭聲,噠噠噠駛出了莊子。
天還沒亮,孟晚陶站了一會兒,就看不到馬車的影子了,便帶著小瓷轉身回了屋。
雖然時辰尚早,兩人也沒閑著,收拾了一下,就開始準備明日以及后日要賣的貨。
昨兒炒的是話梅味瓜子,孟晚陶打算今兒再炒點綠茶味瓜子。
先取了庫里找出的小半盒綠茶,取了兩勺,放熱水里泡出茶香。
這邊瓜子現在水里浸一浸,瀝了水后把瓜子倒入鍋中,再把剛剛泡的綠茶和茶水一并倒入鍋中,加鹽調味,然后就開始煮,等茶水煮干了,小火不斷翻炒,直到瓜子炒熟,就可以出鍋了。
小瓷在灶膛前,一邊剝花生和瓜子仁,一邊燒火,剝到一半就聞到炒熟的瓜子香和茶香,不自覺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孟晚陶笑了下:“再等會兒就炒好了,炒好了你只管吃就是。”
小瓷笑笑:“我就嘗嘗味好了,這還要賣錢呢,怎麼能都吃了。”
正說著話,孟晚陶用鍋鏟鏟了幾個遞給她:“嘗嘗熟沒熟。”
小瓷一邊吹氣,一邊磕瓜子,剛把殼咬開,就在那兒大喊:“好吃!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