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還是手里錢不夠。
雖夠了租金,但再沒旁的余錢,或者有,也不是太多,從她昨日去成衣鋪買的衣服就能看出來。
說到底,還是沒錢。
既然不愿意要他的錢,那就換個她既無法拒絕,又能欣喜接受的方式送錢好了!
這麼一想,宮玨臉上的寒意總算緩和了些。
他拿起筆,寫了個手諭,蓋了私章,交給李渠去辦。
李渠接過手諭,出了書房,終于松了一口氣。
李渠一走,書房里就更安靜了。
宮玨午飯沒吃,又吃了不少山楂,又惦記著中午沒吃到的云朵蛋糕和地鍋雞還有餅子,這會兒子胃口被吊得足足的,很是坐立難安。
可這會兒,天都黑了,孟晚陶肯定已經吃過晚飯了。
這般想著,他眉心又擰了起來。
好容易挨到那邊熄了燈,宮玨眉心總算舒展,不甚清明的夜色擋住他眼底跳動的雀躍,他穿著夜行衣,幾個呼吸間,便飛掠到了孟晚陶院子里。
但很不幸,廚房里什麼也沒剩。
中午剩的餅子,被大棗小棗吃完了,連個渣都沒給他留。
黑夜里,他臉色有些差。
最后視線落到廊下的變蛋上,想著白日里孟晚陶吃了一個,就算還不太行,但至少已經能吃了。
他想了想,揣了兩個變蛋,這才頂著一張沒吃飽(壓根沒吃到)的臉,離開。
莊子里的守衛已經對主子夜里獨自前往孟晚陶這邊習以為常了,見主子今兒這麼快就回來了,既不好奇也不詫異,只眼觀鼻鼻觀心,繼續當值。
宮玨回了書房,夜行衣都沒換,便學著孟晚陶白日里的樣子,把變蛋外殼輕輕磕破,小心剝了皮,露出里面透明又有些軟塌塌的蛋清,聞著味道有些奇怪,想著孟晚陶一直以來的手藝,吃著肯定很不錯。
他滿懷期待地咬了一口,剛咬上,他臉色就變了。
“咳——!”宮玨直接吐了。
守在外面的守衛,聽到書房里的動靜,以為主子遇刺了,忙沖進來。
結果沖進來就看到主子正五官扭曲地盯著手里——孟三小姐前些日子做的吃食。
這個東西,孟三小姐不是說還不行,要過幾天才能吃的麼?
守衛:“……?”
宮玨:“…………”
41. 圣旨 孟晚陶:“——!!!”……
這段時間, 承譽伯爵府的日子很難過先是承譽伯在兵部總是被上峰挑剔,往常這樣辦的公務,近來卻總被責罵。
然后是府上大公子和三公子, 不知怎地開罪了俸伯侯府的小少爺,在于大學士府上的學堂出了大紕漏,被趕回家閉門思過。
家里幾個頂頂重要的鋪子也頻頻出狀況, 還被劫了幾批貨,生意大受打擊不說,就連合作多年的伙伴,突然就要拆伙,更是雪上加霜。
這就罷了, 與大理寺少卿秦家小姐的婚事,原本順順利利, 已經到了合八字換庚帖的時候, 秦家卻突然說, 家里小姐已經許了人家, 和這邊斷了。
痛失一樁極好的姻緣不說, 這擺明了是涮他們承譽伯府, 老夫人又氣又急, 直接病倒了。
老夫人病倒后,本就各種不順的承譽伯府更是一團亂。
這日,府里剛送了來給老夫人看診的太醫出門, 承譽伯也即是孟晚陶的大伯送了太醫, 正要回府去寬慰老夫人,小廝就瘋了一樣跑回來傳信。
“伯、伯爺……”小廝氣喘吁吁,說話都不成個調子。
承譽伯本就煩得厲害,今兒被上峰明著責罵, 家里又這樣一團糟,外人都瞧他們府上笑話呢,他早就吩咐了府上上上下下要注意。
這小廝竟然如此不成體統,不是更給人添笑料麼!
越想他越氣,他怒瞪著小廝:“毛毛躁躁,成什麼體統,拉下去……”
話未說完,就聽那小廝,語無倫次道:“伯爺,圣、圣旨!”
承譽伯依然沉著臉:“好好說話,什麼圣旨?”
小廝也顧不得換氣,只一口氣道:“宮里的圣旨,在路上了,馬上、馬上就到了,二爺讓小的先回來報信,快、快準備接旨……”
承譽伯臉色大變。
這些日子,他辦差事屢受責罵,家里其他人也差事不順,皇上這、這是要削他的爵了麼?
這麼一想,承譽伯臉色更難看了,要不是管家扶著,差點沒站穩。
這樣大的事,竟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
承譽伯又急又喪,饒是如此,他還是得忙吩咐下去,讓闔府上下趕緊準備接旨。
就算是被削爵,那也是皇家旨意,天家尊威。
莫說府上眾人,就連臥病在床的老夫人也被攙著從榻上下來,在府門外等著接旨。
小廝急匆匆跑回來時,圣旨就已經在路上了,老夫人剛出來沒片刻,宣旨的宮人就打馬到了伯爵府門外。
宣旨的是不茍言笑的李公公,承譽伯看到他,心里就咯噔一聲,這位可向來都以冷面無私出名,他宣的旨,從沒個好事。
但他還是上前一步:“李公公辛苦了。”
李公公看他一眼,冷著臉道:“雜家領命辦事,不辛苦。”
話落,他便朗聲道:“承譽伯府接旨!”
連一點兒臉面都不留,承譽伯一臉死灰,但還是強撐著,領著闔府上下跪下接旨。
整個承譽伯府都如墜冰窟,死氣沉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