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常比著,晚了有一個時辰。
鋪子里這麼忙,蘭姨也沒提前走,就一直在幫忙,這會兒總算忙完了,她又累,又開心道:“好了,你們快點回去罷,別耽擱了,免得走夜路。”
跟蘭姨自然也用不著客套,走之前她還跟蘭姨說了一嘴:“一直住莊子上也不是事,等過了年還是得般進城里來。”
云蘭知道她一直有這個打算:“我幫你打聽著。”
同蘭姨分別后,馬車便一路朝城門而去。
時辰不早了,今日還有許多貨要備,路上能走快點,還是節省時間比較好。
不過累,也是累并快樂著。
“國公府竟然也來下了訂單,”小棗欣喜道:“定是昨日見小姐如此優秀,才動了心思。”
孟晚陶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聞言,撩起眼皮看過去,嘴角揚起一抹笑:“也可能是給翌陽郡主面子。”
小棗愣了愣,馬上又道:“那也是因為小姐優秀,翌陽郡主才另眼相待,國公夫人這才會動心思,而且小姐的手藝本來就好,等國公夫人嘗過了,自然會在那不絕口,日日讓人來訂。”
本來小棗就是三人里最聰明機靈的,開了一段時間的鋪子,口才也跟著上來了,真是不得了。
“嗯,”孟晚陶看著她笑了:“等國公府也來請咱們的糕點小師傅,那咱們鋪子就是真的在京城立住了腳跟。”
小棗:“……”
小棗臉一紅,害羞又欣喜:“都、都是小姐教的好,我都是跟小姐學的。”
“不用謙虛,”孟晚陶沖她挑了下眉:“你就是很好。”
聽到這話,小棗整個人都愣在那兒。
孟晚陶給了她個繼續加油的眼神,便又閉上眼睛養神了。
小棗卻是緩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又感動又開心地瞄了孟晚陶好幾眼,最后,見她閉著眼睛,也知她這兩日是累著了,又克制地把自己的情緒壓回去。
從來沒再馬車上睡著的孟晚陶竟然慢慢睡著了。
見小姐睡著了,三人噤聲小心把墊子塞好,又坐到兩旁,用身體擋著些,免得不小心摔了小姐。
而莊子這邊,宮玨處理完幾份棘手的密報,又看了眼新傳回的承譽伯府那邊的消息。
他隨手把信燒了,看了眼更漏,眉心微蹙:“還沒回?”
沒有主語,李渠也知道主子問的是誰。
他回道:“昨日之后,三小姐的鋪子便在京城出了名,今日慕名而去的頗多,便忙了些。”
宮玨眉心直接擰起。
李渠沒抬頭,就看著自己腳尖。
三小姐主意大,回不回,什麼時候回,他哪里做得了主。
但想到近來朝中的局勢,李渠還是硬著頭皮道:“主子已經離朝兩月余,年關了,朝中各方勢力更不安生,如今邊關也有動靜,主子打算什麼時候……”
他話沒說完,就被書房里陡然驟降的低氣壓把話壓了回去。
原本只是遠離朝堂一個月,好在暗處清理一些麻煩,順便震懾太后。
只是沒想到,如今都兩個多月了。
宮玨看了看屏風架上整整齊齊掛著的,孟晚陶送他的兩件斗篷。
“明日一早,”只靜了片刻,他便冷聲道:“上早朝。”
朝中不太平,關外也不太平,就連西南都不安生,也是時候回去了。
李渠一怔,馬上恭敬道:“屬下這就去準備!”
宮玨沒再看他,起身拿了那件天青色的大氅朝外走。
主子心情不太好。
李渠站了片后,忙轉身跟出去。
他非常理解主子,朝上總是各種各樣的事,塞外犬戎還虎視眈眈,現在又要跟心上人分開了,換誰誰心情能好?
宮玨出了院子,朝孟晚陶莊子走,走了沒多會兒,他冷聲道:“別跟著。”
李渠:“………………”
雖然有些不解,但李渠還是立刻聽命,隱匿了身形。
藏在暗處,主子看不到他的臉,李渠臉上的疑惑和茫然更是不加掩飾。
主子不會是生他的氣了罷?
宮玨站在院門口等了許久,才看到孟晚陶的馬車出現。
臉上的寒霜登時便化了。
孟晚陶幾乎睡了一路,到了家,馬車停下來,她都沒醒。
還是小瓷喊她了好幾聲,她才醒過來。
睡了這麼一會兒,雖然不太.安生,也還是緩解了下疲憊,孟晚陶精神好多了。
因為剛醒,還有迷糊,惺忪中扶著不知道是大棗還是小瓷的手下馬車,還沒站穩就聽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臉色怎麼還這麼差?”
孟晚陶一僵,抬頭看到宮玨的臉,徹底清醒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孟晚陶又驚又喜。
“剛剛,”這件事上,宮玨從來沒說過實話:“想著你這個時辰也該回了。”
孟晚陶才不信他這話,哪那麼巧,回回她一到家他就已經等著了,要麼剛到家沒多會兒他就找來了,定然是早早地就等著,才每次都那麼‘準時’。
她剛開了口,話音還未出,掌心傳來的溫熱體溫和觸感,便讓她整個人當場呆住。
她手還扶著他的手呢。
呆了一瞬罷,她便假裝平靜地收回了手。
宮玨:“……”
他眉心微動,視線在她收回的手上掃了一眼,然后也裝作剛剛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剛剛的問題:“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請太、大夫看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