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玨又嗯了一聲,走上前,接過她手里的火鉗:“我來燒。”
孟晚陶便把燒火的事交給她,自去柜子里取睡前備著的明日一早烙餅的面胚。
雖然用來搟面條有一點點軟,但也還好,醒了這麼久,面胚已經很勁道了,做出來口感倒也不錯。
一人份的面倒也好做,她切了一小塊,揉成面團,順著圈按扁后,灑了干面粉,便開始搟面。
搟面杖有三尺長,孟晚陶經常下廚的人,自然用著得心應手。
宮玨一邊燒火,一邊看著孟晚陶忙碌的背影。
以往經常在這邊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他突然覺得這種生活,他很喜歡。
尤其是看著孟晚陶給他做吃的,他整個人都十分歡喜。
鍋里水開了,宮玨熱氣沒片刻便把廚房籠在一片云霧里,孟晚陶搟好了面條,轉頭看鍋。
側身時,下巴微抬,眼眸微垂,嘴角還帶著笑,這一幕,絕美。
宮玨看著她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而后過來掀開鍋蓋,熱氣一瞬間全部釋放出來,眼前的人都朦朧起來。
宮玨心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她要是能這樣給他做一輩子飯就好了。
孟晚陶用熱水涼水兌了溫水,洗了些小青菜,然后去端了雞湯來,準備下面。
見他一臉呆呆的樣子,孟晚陶失笑:“發什麼呆,餓傻了?”
宮玨抬眼,對上她的視線,也笑了:“沒有。”
感受著胸膛砰砰狂跳的心臟,他咬了下嘴唇。
他只是有些期待。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那以后……
“燒大火罷。”孟晚陶把雞湯倒進鍋里,打斷了宮玨的神游。
雞湯吊了一下午,孟晚陶加了一碗熱水,免得湯太膩。
鍋里本就一直留著余火,很快湯就開了,孟晚陶轉去把搟好的面葉拿來,準備下鍋。
拿了面回來,一轉身就看到灶膛前被火光映的面色發紅的宮玨。
他正認真地往灶膛里添柴。
這一刻,像是一股暖流,穿過孟晚陶胸膛,她整顆心都暖暖的,熨帖極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
也并沒有覺得一個人就怎麼了。
但這會兒,看著宮玨,她突然就覺得,其實有個人陪著,是件溫馨且美好的事。
察覺到她的視線,宮玨抬頭。
四目相接,宮玨怔了下,而后揚唇輕聲問:“怎麼?”
孟晚陶胸膛里像是有只小鹿一般,狠狠撞了下。
她忙收回視線,道:“沒事,燒大火。”
宮玨:“好。”
雞湯下面葉,是頂好吃的。
面下鍋后,孟晚陶在灶臺后盯著鍋,免得煮過了。
因著剛剛的對視,讓她小鹿亂撞,她便一直低著頭,沒再盯著宮玨看,但卻總不由自主地偷瞄幾眼。
明明只是燒個火,他卻像對待什麼大事般認真。
那樣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說送就送她了,定然是個身份尊貴的少爺,卻在這兒給她燒火。
之前還幫著她做那麼多臟活累活,都沒說過一個不字。
孟晚陶心里熨帖的同時,又有些心軟。
算了。
他不肯跟自己吐露真實身份,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件事就不同他計較了。
一個人秉性如何,不在身份,而是相處中就能感受到。
她被眾人鄙夷的出身,他并沒有在乎。
還很體貼,溫柔。
對她已經不能單單用好來形容。
面葉薄,好煮,煮開兩滾,她斂了心神,把洗干凈的小青菜放進鍋里,并對宮玨道:“把火滅了罷。”
宮玨立刻執行:“好。”
外面風太大,去廳上吃也麻煩,孟晚陶便搬了個小桌子,放了兩個小杌子,就讓他在廚房里吃。
“熱水,”孟晚陶給他盛了面,端到小桌子上,指著給他兌好的溫水:“洗手過來吃罷。”
宮玨過去洗了手,坐在小桌子前,開心道:“你不吃麼?”
孟晚陶晚飯吃得挺多,這會兒并不餓,她搖頭:“我不餓。”
宮玨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下頭,而后笑著道:“嗯。”
然后便收回視線,開始吃面。
孟晚陶:“……”
孟晚陶:“………………”
他剛剛看著,笑成那樣,是什麼意思?
撩她?
孟晚陶瞪著他,瞪著瞪著,撇了下嘴,算了。
面皮又薄又勁道,雞湯鮮香得很,就連只在里面滾了下的小青菜都十分爽口,宮玨吃得十分熨帖。
見他吃得這樣開心,這樣香,孟晚陶嘴角不自覺翹起。
“喏,”她把帕子遞過去:“擦擦。”
宮玨正吃的認真,并不知道自己額頭出了一層汗,抬頭略帶茫然地看著孟晚陶。
熱氣氤氳中,他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極亮,還潤潤的,孟晚陶看得心尖一軟,便伸手過去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吃罷。”
宮玨:“……”
他沒動,就看著她。
孟晚陶壓住心底的悸動,看著他反問:“吃飽了,不吃了?”
剛剛癢癢的,酥酥的感覺,窗邊四肢百骸,宮玨有些懵,還有些說不清的沖動,他看著孟晚陶,聽她這樣說,忙道:“沒,要吃。”
話落,他便繼續開始吃面。
孟晚陶抿著唇,偷偷笑了下。
宮玨又吃了幾口面,想起來剛剛,抬頭:“剛剛……”
孟晚陶壓下嘴角,挑眉看著他:“剛剛什麼?”
那股奇怪的朦朧的感覺又來了,可他解釋不清。
最后只得道:“沒,你真不餓麼?”
孟晚陶:“嗯,吃你的罷,鍋里還有。”
連湯帶面,吃了三碗,鍋里一滴都沒了,宮玨才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