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配什麼樣的世家女配不得?
配一個家世不行,出身不行,對攝政王毫無助力的孤女?
太后今日心情尤其好。
被攝政王壓著權柄這麼久,今日總算出了口惡氣。
他不是前些日子同自己打擂臺,非要抬舉孟晚陶來打她的臉?
行啊,那她就成全他們,給他們賜婚。
一個勾欄院女子所生 ,不被伯爵府承認的孤女,賜為攝政王妃,對宮玨而言就是恥辱,他若應了這事,那便是要把這屈辱吞下。
他母親不也是勾欄院的麼?與孟晚陶那可是絕配絕配!
而且,孟晚陶一個不能給宮玨助力出身又卑微的孤女占了攝政王妃之位,便也斬斷了宮玨要以聯姻拉攏勢力的眾多可能。
他若不應,之前做的戲可就成了笑話,不尊忠烈,在武將里可就失了名聲。還會落個不仁義的罵名。
賜婚這事,于太后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呵,”慈寧宮里,太后吃著茶,心情極好地封賞宮人:“今日攝政王大喜,想必攝政王現在也顧不上這些,哀家就替攝政王賞賜你們。”
滿宮宮人跪下謝恩。
“都起來罷,”太后臉上的笑一直就沒停過:“記得明日見了攝政王同攝政王道喜。”
宮人們只敢遵命,下去后,大多數人沒敢說什麼,無論太后還是攝政王,那都是主子,少數頭腦清醒的覺得近來宮里的差是越來越不好當了只想著快些送些銀錢早早放出宮去才是要緊。
等宮人都退下后,于公公上前伺候著:“太后仁慈,為攝政王操心,想來攝政王是會感激太后的。”
“感激不感激的都無妨,只要他們日子過得好就好,”太后臉上的笑都燦爛得有些?}人了,她看了眼于公公:“你不是說那丫頭當著你的面給攝政王甩了臉子?”
于公公哪里不知道太后開心,聽她提及這個,也笑得一臉開懷:“正是呢,為此攝政王還動了怒,讓奴才滾來著。”
太后直接笑出了聲,笑聲的愉悅隔著老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幾乎是幼帝登基以來,太后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咱們的攝政王位高權重,”太后笑著道:“脾氣不太好,你一個做奴才的,讓你滾,滾就是了。”
于公公也笑了:“那是自然的,奴才當時還要急著回來給太后復命的,自然就趕緊回宮了。”
太后又道:“那丫頭甩臉子,咱們攝政王就沒表示表示?”
于公公想了想:“這個奴才可就不知了,總歸瞧著攝政王臉子不太好看。”
太后又笑了起來,她放下茶盞,笑得幾乎要坐不住,靠著軟枕歪在暖塌上:“真是意外,他那樣的脾氣,竟然就這麼忍了孟家那丫頭甩臉子,我還以為……”
說著她看了于公公一眼:“他會殺了她呢。”
他那樣冷血狠辣一人,居然能忍了?
完全超出她的預料,當場沒發作。
若他一怒之下殺了她,天下人,無論是讀書人還是武將,都會討伐他,到時就可以借機收回攝政大權,徹底扳倒他。
竟然沒有?
真是可惜了。
他這樣隱忍,怕是在憋著什麼。
不過無妨,她先出了氣的,總歸這一次她把他的顏面死死踩在了腳下。
日后的事,那就邊走邊看。
于公公恭敬道:“孟三小姐怎麼也是忠烈之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攝政王自然也會有顧忌。”
聽到這話,太后冷哼一聲:“顧忌?”
于公公沒敢說話,安靜靜在一旁伺候著。
太后含笑的眼底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明日宣孟家那丫頭進宮罷,哀家也見見這攝政王妃。”
于公公忙道:“奴才遵旨,明日一早,奴才便去傳旨。”
想到宮玨,想到他今日會如何惱怒,太后又笑了起來:“嗯,天晚了,哀家去看看皇帝。”
于公公忙扶著太后前往承乾宮:“皇上這個時辰應當已經睡了。”
太后嗯了一聲,瞧了眼燈光下飛舞的飄雪,笑了笑,什麼也沒再說。
打從接了賜婚的懿旨,孟晚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小瓷她們也是一樣,莊子離京城又遠,自然不知道這道懿旨在城里引起了多麼大的風波,孟晚陶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眾人憐憫笑話的對象。
她看著宮玨。
頭上、身上,落滿了雪。
還這樣說?
孟晚陶又生氣,又心疼,瞪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走過去,拍掉他身上的雪,把大氅往他身上一披,冷冷道:
“生!”
剛剛翹起嘴角的宮玨:“……”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宮玨嘴角的笑消失,眉心微微擰著,小聲解釋:“你不能問都不問就不理我。”
孟晚陶抬頭看著他。
說實話,她看著這張臉,心情極其復雜,甚至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還有就是——距離感。
陌生倒是不可能陌生,畢竟他們認識了那麼久。
可距離感卻是實打實的。
“我問了,”孟晚陶看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道:“但你并沒有說,我只當你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現在看來,我才是蠢不可及。”
宮玨臉色微變:“對不起。”
孟晚陶:“……”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對不起?
宮玨在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