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如此,沈瑤也沒有忘記自己健康館的客戶,天氣漸漸暖和了之后,健康館也重新開始營業了。
不過她也只是每天早上的時候會去一趟,然后確認自己親自帶的學員的練習狀況且帶練完今日鍛煉后,便會到縣城中的書院旁聽。
為了避免麻煩,沈瑤都是做男子打扮,看著倒像是個小金童一般,玉雪可愛。
因著沈家這幾個孩子之前沒有在書院的學籍,這一次又太過倉促,所以沈瑤只能交了一大筆的銀子作旁聽費。
她心疼地呲牙咧嘴,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雖然寧古塔這樣偏遠縣城的夫子和京城的夫子沒什麼可比性,但因為秦良才還算比較注重教育,也有從別的縣挖來的夫子,所以其實夫子的教學水平比沈瑤想的要好很多。
他們每日聽夫子講課,再結合自己的學習情況,其實是大有進益的。沈瑤的思想偏現代,反倒是把雙刃劍。
她有新的思想,有多年歷史經驗總結出來的有用的知識技能和規律,可因為太新了,很難讓人去全盤接受。
有了夫子的指點后,她可以把自己的理念和知識包裹在八股文中,讓閱卷人慢慢理解她的思想,從而認同。
而夫子也很是喜歡沈家這幾個娃娃,雖然有像沈家老五一樣不是很開竅的學員,可大部分都是能舉一反三,認真思考的孩子。
往年旁讀生都是只能夫子點了才回答問題的。到了沈家這幾個娃娃這里,夫子破例讓他們暢所欲言。也正因如此,沈家九子和沈瑤進步飛快。
這日,書院來了個陌生的客人。
沈瑤看著那人坐在夫子的旁邊,低聲問道沈金:“大哥,那人是誰?看起來頗有威嚴。”
沈金搖了搖頭:“之前沒見過,但是感覺看上去有點眼熟。”
夫子清了清嗓子,所有人便安靜了下來。
“這位是我們青松書院的客人,大家不用太過在意,像往常一樣暢所欲言即可。”夫子雖然說得輕松,但沈瑤注意到,夫子的背挺得筆直,似乎對這位客人十分尊重。
但不管這位客人是什麼身份,夫子既然這樣說了,那便是這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使知道也最好裝不知道。
今日的辯題是政論。
主要內容是現今連年戰爭,國庫緊張,又逢災害,對糧食和軍備裝置有大量需求。可如今正是重武輕文之時,朝中文官勢弱,出類拔萃者甚少,如何解決大興朝目前的困境。
這樣的辯題一般是結合現在的時事,眾人眾說紛紜。
有說當今皇上開恩科便是一個很好的舉措,在最短的時間內選出來對國家有用的人。可立馬就有人辯駁這樣會使一些人有投機取巧的心理,若是舞弊之風盛起,或許會選出來一幫朝中蛀蟲也說不定。
夫子聽著眾人的說法,連連點頭,隨后點名問道:“沈瑤,你有何見解?”
因著沈瑤總是會有異于常人的思路,所以夫子經常會在兩方爭辯不休的時候點沈瑤的名字。
沈瑤站起身來,夫子身后的人一挑眉。
怎麼是個小奶娃?
三字經都沒認全呢吧,還談什麼政論,能說的清楚一二三四嗎?
可看著夫子欣賞的眼光,那人沒有說什麼,且看看吧,說不定寧古縣出了個神童呢!不過這名字倒是和沈叔培的小女兒同名呢。
沈瑤行了個禮道:“夫子,像這樣的辯論我一直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事物非黑即白呢?”
“不是壞的,就是好的,若是世間萬事都像這樣,那反倒簡單呢。”
“哦?愿聞其詳。”夫子笑道。
“依我看來,事物都是有兩面性,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所以我們要辯證地看問題。放在政論上,便是要看這項舉措帶來的影響是有益的更多,還是負面的更多……”
沈瑤有理有據的侃侃而談,自己個兒說了小半個時辰,直說的口干舌燥,這才行禮道:“以上是學生的闡述,請先生指點。”
“好!”夫子還沒說什麼,他身后那人便鼓起掌來。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解,你叫沈瑤?你父親叫什麼?”
“我父親名叫沈叔培。”沈瑤道。
這些都是在戶籍檔案里面的,她也沒必要撒謊。
反正他們是流放,也沒有被禁止科舉。
聽到沈叔培的名字,那人的神色一愣。
原來真的是他?!
“沈叔培,前任左相。”那人緩緩開口道。
“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多謝先生稱贊。”沈瑤落落大方的行禮落座。
后來那人似乎是對他們沈家的這幾個小孩特別感興趣,夫子提出的問題都會讓夫子點沈家人來回答,十個小孩便是最不精通的沈土都回答了三四個問題。
一場辯學一上午才結束,等到眾人散場去吃飯的時候,沈金不經意間看到了那人靴子上的龍紋,臉色大變。
“怎麼了大哥?”見沈金的臉色突然難看了起來,沈瑤皺著眉頭問道:“是哪里不舒服嗎?”
沈金道:“我們先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