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演不欲多言,只道:“務必盡快告知太子!”
百里演交代完就離開了,黎錦妍還處在懵圈的狀態,她既猜不出黑衣人的身份,也猜不出對方為何不直接告訴太子哥哥,而是大費周章地讓自己帶話。
她想了半晌索性不想了,琢磨著天亮之后立馬出宮去太子府走一趟。
今天是小年夜,非必要崗位的官員均休沐在家,黎景行也在家休息一日。
天還沒有亮,黎錦妍就起床梳洗,趕在宮門開啟的那一刻就出了宮。
其實也不必如此著急,只是她怕自己耽擱事情所以才如此急切。
若不是夜里閉了宮門,她當時就忍不住出宮去太子府傳話了。
黎景行在書房和杜青商議事情。
他疑心重,能夠全心信任的人不多,不僅不曾招募所謂的幕僚,就連本來作為親信的太傅,都被他邊緣化為隱形人,一年半載也不會見一次。
剛說到一半,聽侍衛說黎錦妍有急事求見,微微錯愕,略一思索還是同意帶黎錦妍來這里見他。
黎錦妍進來后見杜青也在,而黎景行并未避嫌的意思,直接說道:“有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讓我給皇兄帶句話。”
黎景行面露詫異。
“什麼話?”
黎錦妍將百里演的話復述了一遍,黎景行聽后沉思良久。
既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皇宮,又知曉這件事還愿意向他透露的人,只能是被顧青枝要走的百里演了。
還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不過,這人明明可以直接告訴自己,為何大費周章地讓錦妍代為傳達?
“他是如何告訴你的?”
夜里被陌生男人闖入閨房之中,黎錦妍不好意思對外人言,抿著嘴沒有開口。
黎景行瞥了一眼杜青,杜青神領神會,道了告退后就離開了書房。
黎景行打量黎錦妍一眼,說道:“說吧。”
黎錦妍到底不敢隱瞞,支支吾吾道:“那人昨夜潛入寢宮,偷偷告訴我的。”
她也覺得此舉不妥,于是又補充道:“他說完就走了。”
黎景行并未被黎錦妍寬慰到,反而更加生氣。
百里演一個男子豈能隨意進出女兒家的閨房,便是出于好意,有心讓黎錦妍借此機會向自己示好,也不必大半夜夜探公主寢宮。
黎錦妍見皇兄面色不虞,生怕黎景行發怒,趕緊認錯,道:“我錯了,皇兄不要生氣。”
黎景行雖然生氣,但也不會胡亂發作無辜的黎錦妍,道:“與你無關,今后...不要同他來往。”
黎錦妍一頭霧水,自己當然不會和一個陌生男人來往,盡管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嗯,記住了。”
黎景行打發黎錦妍去找池漾,然后又派杜青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黎景曄。
黎景曄收到消息,和周凌云商議一番后,暗中防備起來。
百里演雖然到了顧青枝的命令,但挑選目標和制作人皮面具都需要一定時間,所以行動時間定在兩日后。
今天是小年夜,上頭特意犒賞了當值的獄卒,一干獄卒吃飽喝足后,將剩下的殘羹冷炙分給了獄中的犯人。
獄卒端了一碗放了四五片豬頭肉的冷飯丟下袁子墨面前,揶揄道:“王爺說今天過節,給你們也打打牙祭。”
袁子墨抬頭看向又臟又爛的漆黑飯碗,饑餓感促使他口舌生津,待獄卒離開之后,費力地爬過去,又盯著這碗入獄以來最豐盛的晚餐愣了許久,才用嘴吊起碗中的食物咀嚼吞咽。
他的雙手上了好幾次夾板,手骨早已碎成了渣滓,所以只能用這種畜生才用的方式吃飯。
袁子墨吃到第三片豬頭肉的時候,才品嘗出豬頭肉略有苦澀之味,怔忡須臾,含淚將剩下的兩片豬頭肉也吃了下去。
士為知己者死,他死而無憾!
不到一刻鐘,袁子墨就逐漸感到腹痛難忍,痛地在地上打滾。
獄卒察覺到他的異樣,立即大聲叫道:“快來人!犯人中毒了!”
......
京兆府府衙客房中,袁子墨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頭頂床帳,難以置信地側頭,掃視周遭事物,終于確定自己被人救了!
不僅腹痛緩解了,就連身上的傷口也得到了治療。
這可并未讓他感到開心,反而恐懼到了極點。
“你倒是運氣好,那麼多毒藥都沒能藥死你,可惜你的老父老母和妻子兒女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于蒙幸災樂禍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袁子墨這才發現于蒙居然坐在靠門的地方。
袁子墨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
他最壞的打算是家人與自己一同赴死,可萬萬沒想過自己得以茍活,而無辜的家人卻先自己一步命喪黃泉!
自己早就發誓絕不背叛,為何不肯放過他的家人?
袁子墨雖然痛恨黎景宵狠辣無情,但仍然沒有坦白真相的打算。
“我...死有余辜,于大人不必...白費...功夫。”
于蒙嘆息道:“袁子墨,古人有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他連你無辜的家人都不愿放過,你何必繼續替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