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公子想來硬的,就別怪我只給黎公子一具尸體。”
陸明和陸豐警惕地盯著周遭,謹防黎景安的人突然出手。
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護池漾周全,而是給池漾爭取時間自殺。
黎景安再次被強烈的無力感淹沒,他不得不承認,池漾確實威脅到他了。
他費盡心思將池漾引來邊境,可不是為了得到一具尸體,那多沒意思。
“退兵三十里,天亮之前不動你的人。”
“好!”池漾見好就收。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勉強夠糧草進入青州城。
黎景安將隨身攜帶的虎符交給一名暗衛,讓對方回去下令大軍后退。
這邊大軍撤退,陸豐發出信號,后面的糧草大軍隨即快速向青州城進發。
待糧草大軍來到土地廟時,池漾用匕首抵著脖子說道:“你先走,我隨后!”
黎景安沒有多說什麼,讓暗衛將他抬上院外的馬車,緩緩朝青州城的方向前進。
池漾走在糧草大軍與黎景安之間,一路護送。
青州城內,瘦到脫相的池越和池明喻站在城樓上,眺望前方突然后退的北漠大軍,百思不得其解。
池明喻困惑道:“爹,他們為何后退?”
池越沉默不語,他起初也不明白,但隨后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臉色大變。
“糟糕!”
池明喻還是不明白,以為北漠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擔心道:“爹,怎麼了?”
“漾兒!”池越急得不知如何開口。
黎景安用青州城威脅池漾來邊境,已經讓他驚駭不已了,沒想到女兒居然膽大到如此地步,居然真的跑到邊境來與黎景安做交易。
“真是個廢物!”
池越罵的是黎景行,堂堂一國儲君,竟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
饒是池明喻再遲鈍,也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他瞠目結舌,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池漾即將落入敵人手中,不知會遭遇什麼,池越氣得捶胸頓足。
這時,一位同樣面黃肌瘦的士兵連滾帶爬跑過來,興奮地說道:“將軍!糧草來了!糧草來了!”
池明喻喜出望外,有些不敢相信,抓著士兵的衣襟確認道:“糧草來了?!”
池越老淚縱橫,用力頓足:“哎呀!”
他池越的女兒不是膽小鼠輩他非常欣慰!
可是,可是......
他不希望女兒做舍生取義的英雄!
池明喻欣喜過后,也意識到池漾可能面對的后果,心急如焚。
可是事已至此,他們唯有不讓小妹失望,才對得起小妹的犧牲。
“爹!”
池越知道池明喻的意思,很快重新打起精神來,高聲道:“傳令下去,準備迎接糧草入城!”
北漠大軍雖然撤退了,但不排除有讓他們放松警惕,趁他們開城門迎糧草時偷襲的可能性,必須要提前準備好,以便隨機應變。
......
運送糧草的馬車快速從南城門進入城內。
池漾站在護城河外,與城樓上的人遙相對望,看見城樓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用力揮手。。
這一刻,池漾潸然淚下,萬幸父兄都還活著。
最后一輛滿載苞米的車進入城門之后,黎景安的暗衛走過來說道:“太子妃請上車。”
池漾回身點頭:“好。”
現在還需要穩住黎景安,否則對方立即下令攻城的話,城里饑腸轆轆的池家軍,根本不是北漠軍隊的對手。
池漾對陸明和陸豐抱拳道:“多謝兩位一路護送。”
兩人拱手,齊聲道:“池小姐大義,乃大黎百姓之福。”
這個太子妃,當之無愧!
池漾無奈地笑了笑,然后轉身走向黎景安的馬車。
上車前一刻,池漾抹干了臉上的淚水,麻利地鉆進馬車里。
黎景安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黢黢的藥丸扔給池漾。
“吃了!”
池漾伸手接住,毫不遲疑地喂入口中。
黎景安對池漾的爽快感到意外:“不怕我下毒?”
池漾白了黎景安一眼:“現在給我下毒,是不是有些多此一舉了。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黎景安本來想給池漾一個下馬威,聽她這樣一說,思緒頓時被打亂,怔忡片刻,從面前矮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包肉干甩給池漾。
池漾伸手接住,打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香辣味的,是她喜歡的口味。
黎景安實在看不慣池漾的安之若素,身為階下囚,難道不應該戰戰兢兢,誠惶誠恐嗎?
“你一點也不怕我?”
池漾嘴里包著大塊肉干,含混不清道:“怕你就會放了我嗎?”
黎景安氣結,干脆閉嘴,免得沒恐嚇到池漾,反而被氣死了。
池漾吃了幾塊肉干,嘴巴發干,又問道:“有水嗎?”
黎景安忍了又忍,最后又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水囊扔給池漾。
池漾打開喝了一口,居然是奶酒,味道不錯。
“好喝!”
黎景安閉上眼睛,假裝聽不見看不見。
池漾吃飽喝足,然后盯著假寐的黎景安,無比認真地說道:“黎景安,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顧青枝對我恨之入骨,你可要保護好我!”
黎景安實在忍不住,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池漾,幾乎是咬著后槽牙擠出兩個字:“池!漾!”
池漾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別那麼大聲,我耳朵不聾,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