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庚的根基不在京城，所以從內部生事的可能性極小。

　　他的外援，如果有，一定是要進京的。

　　晉王手指敲擊著桌面，半晌沒有說話。

　　事情，果然正如他所想——最壞的那種設想，一步一步，不可挽回地發生著……

　　或許因為之前已經想過，所以真實來臨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只是覺得很諷刺。

　　“隨他去。”

　　許久之后，晉王淡淡道。

　　宋景陽和淮上都低頭稱是。

　　晉王又問道：“明日去大相國寺，都準備好了？”

　　唐竹筠要去，他也就去一趟。

　　倒也不全是為了她，而是晉王想起了之前的一個細節。

　　之前中元節過去的時候，榮嬤嬤說，母親的牌位，多了劃痕……

　　那個時候，她是想暗示自己什麼，還只是就事論事？

　　晉王能感到，榮嬤嬤在艱難抉擇。

　　她左右為難，晉王也能理解。

　　“回王爺，都準備好了。”

　　“嗯。那你們先退下吧，一切都按照計劃來。淮上，隨時等我的消息。”

　　“是！”

　　兩人剛出去，外面就有侍衛進來傳話，說皇上的圣旨到了。

　　晉王帶著眾人接旨。

　　來傳旨的人，不是汪福，而是他的小徒弟張正。

　　圣旨的內容就更令人跌破眼球。

　　——皇上要和晉王，“征用”榮嬤嬤，進宮教養今年十四歲的九公主。

　　可是榮嬤嬤“死了”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很久了，知道榮嬤嬤活著的人不多，而且都還以為她瘋了。

　　皇上這圣旨，是撕開了最后的體面嗎？

　　看起來，唐竹筠還是教給了李院正太多。

　　“王爺，怎麼辦？”宋景陽警惕而緊張地問道。

　　晉王擺擺手：“既然父皇高看榮嬤嬤一眼，就讓她進宮，好好教九妹妹。”

　　事到如今，真相已經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九公主前幾日，才被挪到德妃名下。

　　呵呵，如此迫不及待，大概覺得勝券在握了。

　　母親，大概也快露面了。

　　沒事，他可以等，他有耐心。

第349章 山雨欲來

　　圣旨剛讀完，張正看看晉王的冷臉，沒敢立刻和他說話，半晌后才垂手站在旁邊，賠笑道：“王爺，您看榮嬤嬤現在能跟著奴才進宮復命嗎？”

　　晉王負手而立，面色冷冽：“今日就要進宮？”

　　張正訥訥道：“這圣旨……自然是越快越好。”

　　晉王冷冷開口道：“宋景陽，帶著他們去接榮嬤嬤。”

　　等人離開之后，晉王就去找唐竹筠。

　　——只有在她面前，他內心才能得到暫時安穩。

　　唐竹筠問他：“蕭雱是不是也在那里？沒有關系吧。”

　　唐竹筠聽說過心中冷笑，雖說是圣旨，下面的人怎麼執行，總有個靈活度。

　　如此迫不及待，要麼是皇上另有交代，要麼就是底下人想撈好處。

　　張正是汪福的徒弟，應該不至于敢撈好處。

　　所以，那就應該是皇上的意思了……

　　唐竹筠心里發涼。

　　皇上對她過河拆橋也就算了，她也不在乎，反正她對皇上也沒有什麼期待。

　　但是這般打自己親生兒子的臉，直接下圣旨搶人，真的好嗎？

　　“蕭雱現在在府里。我已經把他提回來了。”

　　當年的許多事情，他現在看不清了。

　　原來以為的對錯，現在都被顛覆。

　　“你之前不是要讓我去見他嗎？”

　　晉王告訴過唐竹筠，蕭雱現在為藥物所控，不很清醒。

　　唐竹筠心中有猜測。

　　雖然覺得她未必能幫上忙，因為成癮這種藥物，古往今來屢禁不絕。

　　一旦沾染，對個人意志是絕對大的考驗，大夫能做的，不算多。

　　晉王對蕭雱，就是絕對禁止再碰觸。

　　但是蕭雱現下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晉王心存顧慮，想讓唐竹筠幫忙檢查一下。

　　然而今日，顯然不是個合適的日子。

　　晉王道：“等明日吧。”

　　他需要平復一下心情，也得讓人給蕭雱收拾一下。

　　蕭雱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怕嚇到唐竹筠。

　　“那就等明日從大相國寺回來再說。”

　　“好。”

　　第二天，唐竹筠和孟語瀾，帶著嫣然，乘車去大相國寺。

　　凜凜就在大相國寺，一會兒到了之后喊他去給外祖母的牌位磕個頭就行。

　　路上嫣然很興奮。

　　不過孟語瀾在，她比較收斂，不敢掀開簾子往外看，只能聽著大人說話。

　　孟語瀾在和唐竹筠說薛烈的婚事。

　　今日鄧氏也會帶著薛烈去上香，所以就說到了這件事情。

　　事情并不像薛老夫人想要的那般發展，鄧氏對于再嫁毫無想法，只一心想給兒子挑個好兒媳。

　　“其實二舅母在這件事情上，挑的有些過了。”唐竹筠實話實說。

　　薛家進京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月時間，鄧氏卻已經相看了不下十個女子，還都不滿意。

　　孟語瀾笑道：“這也是正常，當年我家里，替我挑選得更多。”

　　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大事，而且還牽扯到兩個家族，謹慎、挑剔都再正常不過。

　　她已經能坦然說起當年之事，可見舊日傷口已然愈合。

　　愛情果然是良藥。

　　說到這里，正好道路開始擁堵起來——大相國寺的香火實在太旺盛，還有二三里路過去的時候就開始“堵車”。

　　唐竹筠笑道：“秀兒，你帶著嫣然去后面的馬車上坐吧。嫣然在這里拘束。”

　　她有話想單獨和孟語瀾說。

　　嫣然早就有些坐不住，聞言立刻答應：“我去和嬌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