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和綠綺愕然驚悸的對視了一眼,低聲道:“這話娘娘可說不得啊。”
皇后揮掉桌上的瓜果,苦笑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本宮難道在自己的宮殿里連說話權利也沒有了嗎?皇上現在已經被狐媚子迷了心竅,哪里還像個明君?寵妾滅妻,置家法宮規而不顧。本宮敗了,本宮真的敗了,皇上他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連這江山社稷都當作哄那個女人的玩物。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女人,他只在乎甘泉宮那個賤人。 ”
“娘娘,夫人說過,忍一時風平浪靜,您如今只能忍耐。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如今眼見著那位得寵,但誰知道這風光能持續到多久?難道她就不會老?難道以后不會有更勝她的寵妃?只要您把握住皇后之位,哪怕只有皇后之名,您都不能輕易認輸。自古以來,笑到最后的那位,從來都不是最受寵,恰恰是最有耐性的那位。娘娘,想想老夫人,想想夫人,她們哪位不是忍過來的,府里的姨娘層出不窮,今兒侯爺寵了這個明兒侯爺寵了那個,不還是要忍受著。當年有位老姨娘深受老侯爺獨寵,在侯府何等風光,連老夫人也要退讓。但不還是好景不長,沒兩年老侯爺就有了新歡將她拋之腦后。如今呢,她不過是化作了一捧灰塵,誰又能記得她曾經的風光。所有人只會認得謝侯府的老夫人,那些侍妾誰還記得?”
皇后生生咽下那口氣,道:“是啊,誰還記得什麼侍妾,載入史書的只有皇后。本宮沒有輸,本宮依舊是皇后。
當年孟太后和孟思喬的前后夾擊都沒有令本宮倒下,又何懼一個楚嫣然。 只要本宮在皇后的位置上一天,她只會是個妾,本宮就睜大眼睛看看她能風光到幾許。”
楚嫣然看著尚服局和尚功局送來的賬本,精神有些萎靡,這一大串的數字,看得她頭疼。雖然翩若已經核對一遍,但最后她還是要查看一遍才好。慢慢地,她只覺所有的數字都重疊在一起,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直到察覺到有人從她的胳膊下拿走賬本,才猛一激靈清醒過來,“皇上是你啊。”楚嫣然掩嘴打了個哈欠,又靠在楚離歌的肩上。
楚離歌輕柔的攬過她,道:“看個賬本你也能睡著,看來你還真不是管理宮務的料。”
“這也怪不得臣妾,臣妾不管事不知道,皇上后宮竟然有好幾百人,怎麼臣妾從來沒有見過啊?”楚嫣然也感到奇怪,雖然楚離歌妃嬪眾多,但她粗略算計過,也就一百多人左右。怎麼這一查看才發現,這妃嬪數量遠遠不止。
“你以為只是每三年選一次秀才有妃嬪進宮嗎?外邦上供的,藩王進獻的,還有人塞進宮的。不過具體有多少人朕也不知道,很多人朕還從來沒見過哪。那些位分低的是不允許隨意在宮廷走動的,你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楚嫣然突然想到阿房宮賦中提到“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女子的大好年華就這麼埋葬在這里,真是可悲。紅顏未老恩先斷,大抵如此吧。她直視著楚離歌,道:“那豈不是很可憐?”
“你覺得可憐嗎?朕不覺得。
她們都是為了家族或是自己的榮華富貴才會到宮里來。朕并不曾虧待過任何人,依舊好吃好喝的供養她們。”楚離歌撫順著她散落于腦后的頭發,嘆了口氣,道:“朕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朕知道你恨皇后,但朕對她也是有虧欠的。她也本是良善溫婉的人,卻在這深宮中磨滅了天性,變得陰狠毒辣起來。可是她這些年過的也不容易,在夾縫中求生存,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后位。朕從來沒有給予她一點關心,甚至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朕以前和你說要讓你登上后位,可能要推遲一些了。一時半會兒,朕還不能廢了她。”
廢后豈是說廢就廢的,即便皇上不理會謝家,也要顧及朝臣。楚嫣然心里也清楚只要皇后不犯大錯,是不可以隨意廢的。況且她根本不在乎什麼皇后之位,她如今有這個男人的全心疼愛,有兩子傍身,這宮里誰敢對自己不敬?而對于楚嫣然來講,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希望皇后這麼早就被廢棄,那樣就不好玩了。她就是喜歡一點一點侵蝕,一點一點折磨皇后,那樣才叫樂趣。皇后害她的失子之痛只是一時,她卻要讓皇后痛一輩子。楚嫣然也曾想過,有謝瑤占著皇后的名分,自己就始終是個妾。但慢慢地她也想明白了,什麼妻妾?都是狗屁。只要楚離歌將她當成妻子那她就是妻,世俗的眼光她又何須理會!
楚嫣然揚起下巴,滿不在乎的說:“臣妾根本不在乎什麼皇后之位、中宮之權,她喜歡當臣妾自是不會跟她搶。
況且做皇后一定要賢良淑德,這幾點臣妾一個都做不來,臣妾只想做寵妃。只要皇上的心是臣妾的,她愿意做多久就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