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桑看看眼前這三個人,還杵著不肯走,心隱隱作痛,“若是沒有其它的事,你們就先出去吧,本官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兩名衙役告了退,老修捻著胡子若有所思。
達桑耐著性子問道:“老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老修低聲道:“大人,您讓那個犯人去查案子?這……合乎規矩嗎?”
達桑的太陽穴跳了跳,差點控制不住給老修一耳光,規矩,規矩!老子現在是這座城里最大的官兒,說什麼你們就聽什麼,哪來的什麼規矩?再說這規矩與你何干?
老修看著他的臉色變幻,心里愈發高興,臉上卻一如既往的凝重和關心,“大人,您不該客氣,應該和老夫說一聲,老夫也能幫您查案,而非用什麼犯人,萬一……要是被人知道,對您不利該如何?”
老修的話,明顯是為他著想,達桑心里暗罵他蠢,火氣也小了一些,“老先生有所不知,這個犯人有點特別,知道他的人也不多,無妨的。”
老修想了想,“大人,不如老夫去門口看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達桑巴不得他快點走,別再在自己眼前晃悠,都要煩死了。
“那就勞煩老先生了。”
“不妨事,不妨事。”老修說著,轉身去了衙門口。
這里已經有不少人,認尸的,告狀的,看熱鬧的,什麼樣的都有。
幾個衙役在門口,忙得滿頭大汗,嗓子都啞了,但根本無濟于事。
老修一出現,衙役們像看見了救星,都紛紛投來求助的目光。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不錯的。
老修心里暗暗得意,壓住上翹的嘴角,清清嗓子,“大家聽我說,聽我說!”
他聲音洪亮,有內力在身,又能傳出很遠,很快,原本亂嘈嘈的人群就逐漸安靜下來。
老修看向大家,再次說道:“大家這樣亂著,也不是個辦法,聽老夫一句,要認尸的,從左邊走,告狀的,到右邊,先登記在冊,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去,準備舊椅筆墨!”老修回頭對衙役道。
幾個衙役見他一來就控制住了局面,不敢怠慢,急忙按他說的去做。
眼看著桌子搬來,筆墨擺上,連做記錄的人都找好了,老修也甚是滿意。
正在這時,有人粗著聲音問:“這是要做什麼?”
“告狀的人先來登個記,一一記下,然后遞交大人,等到大人有空,自然會召見你們。”
聽完老修的解釋,那個聲音里含了譏諷的笑,“倒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審案方法,我們這麼多人前來告狀,有這麼多人失蹤,這在城鎮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難 成,這種大事,這麼多的人命,在大人眼中都不重要?還要等到有空的時候再審?”
這話說得極不好聽,衙役們有些接受不了,“大膽!大人整日忙碌,豈容你……”
“大人是父母官,是我們的依靠,我們是普通百姓,現在我們的家人失蹤,心急如焚,而且我們現在有兇手的線索,大人不立即開審,抓捕兇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對呀,我兒子都失蹤一個月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大人是好官,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就是,大人能不能先放一放別的人,幫我們一下啊,我們實在等不了啊……”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如同巨石入水,再次沸騰起來。
老修擰著眉,尋著剛才的聲音,準備想找一找剛才說話的人,他覺得那人一定是故意的,而且,聽說話條理清楚,不是尋常人。
不用他找,那人自己上前來了,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看著他,“老先生,您說我剛才說的對不對?”
老修瞳孔微微一縮,“你……”
“我覺得他說得對!開審,開審!”又有一道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這聲音跟導火索一般,迅速在人群中炸了,許多人也開始跟著叫嚷。
雖然那道聲音刻意提了聲調,變得有些尖,但老修還是一下子聽了出來。
是思格蘭!
老修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眼前的陸思源和人群里的思格蘭都向他透露出一個信息。
那就是,他們不希望他管此事,而且,他們好像還想著鼓動人群,好像想著鬧得越大越好。
老修瞧著這些人,難道說……
他何其聰明,一轉念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收回目光,看著面前易過容的陸思源,“你說得極是,是我考慮不周。”
老修說完,轉頭對衙役道:“快去稟告大人,這里的事情有些緊急,請他過來處理。”
“是。”
衙役快步進去稟告,不過,老修覺得,他未必能把達桑請來。
剛才達桑那模樣,老修可看得清楚,那小子八成心里煩得要死,不想管這些破事呢!
這樣也好,讓這兒更亂,也讓眾人瞧瞧,他們一向愛戴的父母官,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老修也拉住陸思源,“來,你跟我說說,你有什麼冤情?”
陸思源跟著他到了一邊,低聲跟他講了發生的事,提到那個男人已經被抓住的時候,老修的眼睛亮了亮。
“南衣的意思是讓你快點離開這里,咱們都摸清楚了,你也沒有必要在這里冒險了,一會兒趁亂,趕緊走吧。”
老修心里快速思索著,“我覺得達桑這兩天有點不太對勁,似乎也在謀劃著什麼,應該就和咱們有關,我想著再留下來看看,反正他也傷不了我,有個人在里面,他若是有什麼舉動,咱們也能里應外合,不至于做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