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向來都是有備無患,有備用的方案。
此時的度拙,回到王府,連衣裳也沒有換,直接到了后面的偏廳。
這里安靜少人,管家早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隨意到這邊來。
雷塔像是一只喪家之犬,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擺了他愛吃的東西,但他根本沒有什麼心思。
他一遍遍回想,當時刺死多萊的情景,也想不出怎麼那會兒自己就跟魔怔了一樣,就能抽出匕首殺了他呢?!
他看著自己的手,手上的血洗了,但指甲里還有一些干涸的血跡,他看著不好受,但也沒有心情再洗。
他非常不安,這是人命,若是尋常的百姓也就罷了,大不了花點銀子,再不濟用勢力壓下,可多萊不一樣。
他是烈霍的兒子。
雷塔心亂如麻,他最擔憂的,就是度拙不幫他。
雖然王爺對他恩賞有加,還總是提拔他,給他安排一些肥差,但……
此次終歸是不一樣的。
若是……王爺真的不管他,甚至還把他給“賣”了,那他豈不是自投羅網了?
他坐立難安,甚至有時候想拔腿逃走。
但已經坐在這里,暫時不會有人敢到這里來搜查,若是一出王府的大門,有人來抓他,他又該去哪里?
心里正亂著,度拙回來了。
他立即站起來,站在原地愣著,也沒有上前。
度拙邁進廳堂,看到他這一身狼狽的樣子,火氣消散了一些,沉著的臉也稍緩,“你……你沒事吧?”
到了嘴邊的訓斥問責,也不自覺就變了。
“王爺,”雷塔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雙腿一軟就跪下了,“我闖禍了,現在該怎麼辦……”
度拙看著他這模樣,肚子里的火氣更不好發,伸手扶著他,“行了,起來說,跟本王說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雷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其實事情很簡單,并不復雜,就是他一時惱怒,情急之下刺死了多萊。
沒有什麼難以理解,也沒有可辯解的。
他小聲說完,喏喏的看著度拙,又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心也提了起來。
度拙手按著眉心,頭更疼了。
廳里一時安靜下來,氣氛有點尷尬。
正在這時,忽然院門口有喧嘩聲。
“雷塔那小子是不是來了?”
“大公子,您有什麼事嗎?”
“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快說,少廢話!”
“大公子,王爺正在里面談事情,您要是沒有其它的事,就請……”
“我問你是不是雷塔來了!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本公子怎麼做事,還需要你來管我?”
“不敢,奴才不是那個意思……”
“磨磨嘰嘰,你不說拉倒,本公子親自進去!”
話音一落,一道影子從外面進來,他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穿著蒙林袍,腰系著帶子,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他的相貌和度拙有六七分相似,皮膚微黑,眼睛炯炯有神,頗有幾分氣勢。
他一進屋,雷塔就吞了一口唾沫。
此人正在度拙的長子,巴歷。
雷塔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從心里就對巴歷有點發怵,每次看到,就想躲著走。
此時此刻的巴歷一進來,就帶著騰騰的殺氣。
雷塔垂著眼睛,也不敢去看巴歷。
巴歷倒是打量他幾眼,每一眼都跟刀子似的,恨不能把他的皮肉割下來。
雷塔悄悄的打了幾個寒顫。
度拙皺眉看著巴歷,“你這是干什麼?有什麼事?”
“父親,”巴歷也沒有迂回,當著雷塔的面,絲毫沒有留什麼面子,“這個家伙在咱們家正好,我帶人把他送到衙門里去,圖木和烈霍都在派人四處找他。”
雷塔一聽,臉色都嚇白了,后退了幾步,“你……你不能這麼做!”
巴歷慢慢擼著手腕,“為什麼不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最簡單的道理難道不懂嗎?”
“我……”雷塔無言以對,但他一個勁兒的搖頭,明顯抗拒不肯去。
度拙沉著臉,“這件事情我自會處理,你就不用操心了,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巴歷并沒有離開,虎著臉道:“父親,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圖木可以不用管,烈霍呢?他可是手握兵權的人!我們雖然不怕他,但也沒有必要和他為敵吧?現在死的是他的兒子,可不是什麼平民!”
巴歷上前兩步,逼近雷塔,“烈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父親,為了這麼一個東西,得罪烈霍,您覺得值得嗎?”
雷塔都快哭了,他現在無比后悔,不應該到這里來,那會兒趁著機會跑出城去該多好?
現在圖木和烈霍都在派人找他,那他肯定跑不了了,烈霍手底下那些人肯定把守著城門……
“巴歷!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度拙怒聲道,“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難不成這王府現在是你說了算了?”
巴歷停住要去抓雷塔的手,轉頭看著他的父親,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父親?您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違抗我的命令,我剛才說過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不用你管,你沒有聽見嗎?現在給我出去!”
度拙怒火沖上頭頂,他心里本來就不痛快,現在被巴歷徹底激發了出來。
巴歷心有不甘,還想再爭取一下,“父親!這件事情非同尋常,若是處理不好,和烈霍結了仇,那對我們全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