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拉皺眉,嘶著氣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入目之處覺得陌生,又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再仔細一瞧,她一下子醒了,像被潑了盆冷水,從地上坐起來。
不錯,這里是哪兒,她一下子認了出來。
可是……她是怎麼到這里來的?
不對,這是夢,一定是在做夢!
為什麼會夢到這里?!
她正在愴惶失措,忽然聽到一道沉冷的聲音,平靜不帶任何情緒,“醒了?”
菲拉聽到這個聲音,簡直如同聽到炸雷響在耳邊。
她飛快轉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看到龍床上的那個人時,她忍不住想要尖叫,但聲音卡在喉嚨里,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坐在地上,不斷向后退,瞪大眼睛,眼中滿是驚恐,好像看見的是什麼最可怕的東西一樣。
老國主不動聲色,就靜靜的看著她。
可這平靜,在菲拉看來,卻如同平面海面下的波濤,翻涌著直向她奔來,把她毫不留情的吞沒。
“原來你也會怕,”老國主緩緩開口,“菲拉,我還真是高看了你,以為你連下毒的事兒都敢做,會連神明都不怕呢。”
下毒,兩個字一出口,直接把菲拉給打懵了。
原來!老國主已經知道了!
“還有,你和度拙,這麼多年,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菲拉呀,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菲拉的呼吸一滯,臉色蒼白似紙,她爬起來跪下,“國主,國主!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敢了,而且……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是度拙逼我的!我時刻都在想著,想著彌補,我還想為您報仇,真的。”
菲拉往前跪爬了幾步,“我還給他下了毒,他現在也中毒了,國主,真的,您相信我!”
老國主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靜靜的瞧著她,“菲拉,你覺得,你這樣的人,有資格去見神明嗎?”
菲拉抬頭,滿臉的淚痕,她淚眼迷蒙,耳朵里嗡嗡的,心好像已經不在腔子里了。
她腦子遲鈍,已經聽不懂老國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國主嘆了口氣,“皇室的人,是不允許出你這種人的,這是恥辱,也是我的恥辱,我不能就這麼去見列祖列宗,所以,我得把你處置了。可是,你這樣的人,死后是不配去見神明的,所以……菲拉,我想到一個法子。”
菲拉目光呆滯,喉嚨滾了滾,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嘴。
老國主似乎也不要她什麼反應,就自顧說下去,“我打算等你死后,就把你天葬,拉到城外,剁成泥,讓天鳥吃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這樣呢,也算能把你的罪孽清洗一點吧,我還會讓神明祈求,讓你過幾世再投胎,你覺得如何?”
菲拉渾身顫抖,牙齒都在咯咯的不停的響,骨頭都在往外冒寒氣。
“不……國主,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她不斷的往前爬,一邊爬一邊哭,“求你饒過我吧。”
老國主輕輕搖頭,“小聲些,雖然都以為我中毒,快要死了,沒有什麼人往我這邊來,但你還是要小心些,不然,我現在就可以拔了你的舌頭,你說呢?”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字字似刀,帶著陰寒之氣,扎進菲拉的身體里。
菲拉嚇得立即住了嘴,嗚咽著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老國主撫了撫額頭,“這麼多年了,菲拉,你呀……真的是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聰明,任誰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嗎?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低低的笑起來,這聲音里的怒意和狠辣藏都藏不住,菲拉渾身顫抖,她不得不承認,和度拙相比,國主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她現在后悔不迭,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為什麼不好好熬一熬,忍一忍,非得和度拙攪在一起?
現在老國主分明沒事,這麼長時間的隱忍,現在突然不忍了,一定是會有所行動。
可笑她之前還在做著什麼大妃的美夢,想著度拙成了國主,她也能跟著風光。
現在度拙不可靠,老國主也清醒,她算是兩頭沒有活路了。
她渾渾噩噩的被帶了下去,把她帶來的那個黑衣人又把她如樣卷走,但去了哪里,蘇南衣沒有再跟。
老國主醒了一段時間了,今天才發作菲拉,已經是忍得夠久,想必他也是等著度拙和菲拉撕破臉。
老國主按了按太陽穴,聽到輕輕的腳步聲,他閉著眼睛沒有抬頭。
“二位,深夜來訪,是又有了什麼消息嗎?”
蘇南衣輕笑,“老國主好耳力。”
老國主睜開眼,微微笑了笑,“我手下的人腳步聲和常人不同,不了解內情的人不知道,我卻能聽得清。”
蘇南衣略一點頭,也不追究這個,“老國主,我來是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墨鐸殿下已經順利拿到城外的守備軍,您要吧放心了。”
老國主的心登時一松,這下他真的可以放心了。
他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好,如此甚好,多謝二位前來相告。”
蘇南衣上前,給他把了把脈,“國主身體恢復得不錯,只要好好調養,必定能夠恢復如初。”
“還要多謝二位,仗義相助。”
蘇南衣把消息帶到,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說,就直接告了辭。
云景眼睛閃閃發亮,明顯沒有困意,“娘子,我們接下來去哪?要去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