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亮火折子,輕輕推開了門,右邊是藥材室,左邊是書房,他記得很清楚。
走到藥材架子前,這里不只有藥材,還有一些制成的藥。
看著這些藥瓶,木聞不禁心生感慨,蘇南衣算得上是醫藥天才,那麼年輕,卻有如此深的造詣,不得不說,這就是天賦。
花朵一般的年紀,比他這個研究了半輩子的老頭子還要厲害。
這也是他心里隱隱不服的一個地方。
怎麼說呢?就是不甘吧。
他自己低低笑了一聲,挑了幾個瓶子,一一放入布袋里。
收拾好藥材,又轉身去書房。
可他剛一邁進書房,里面的燈忽然亮了。
他一下子僵在那里,腳步頓住,一腳門里,一腳門外。
他定定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
是個陌生的女子,很年輕,膚色有些白,襯著一雙眸子越發漆黑,黑亮亮的直接看過來,猶如鋒利的劍,直射人心。
木聞呼吸微滯,很快又鎮定下來,“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可知這里乃是禁地,不可隨意亂闖!”
他以為,蘇南衣不過就是來神醫谷作客的,是哪個大夫的家人或者是侍女什麼的。
但他又覺得,侍女不會有這樣一雙清亮逼人的眼睛。
“還不快速速出去,以免被谷主發現,給家人招來麻煩!”
他語氣緩和了幾分,擺出一個長者的姿態。
蘇南衣把燈光撥亮了一些,抬眼看向他,“久聞木聞先生醫術超群,不曾想,偷東西的技術也如此出眾。”
偷東西,三個字猶如鋒利的針,扎在木聞的面皮上。
他眼睛睜了睜,像是不相信自己聽見的,隨即臉色陰沉,“你這女子好不曉事,如此不懂禮數!胡說八道些什麼!”
“禮數嘛,是講給人聽的,有的人不是人,還配說什麼禮數嗎?”
這就是點名了罵了,罵他不是人。
木聞心中惱怒,上前幾步,“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講話!本想著你年輕,不懂這里的規矩,你給幾分顏面,讓你速速離開,你倒好,開口便如此無禮!你快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讓你的家人也臉上無光!”
“家人?”蘇南衣低低笑出了聲,聲音卻冷淡,“你還好意思提我的家人?”
“你什麼意思?我為什麼不好意思?實話告訴我,我與谷主乃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我拿些東西,師兄也不會怪罪于我,我們之間的情分,豈是你能議論的?”
他說得理直氣壯,蘇南衣倒不知道,他原來有這樣的口才。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她真的是瞎了眼。
虧得她以前還覺得,木聞為人大度善良,不計較個人得失,如今看來,倒是相反了。
蘇南衣緩緩站起身,“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告而取是為賊,你半夜三更地來,還拿走那麼多人成藥,若是我沒有看錯,那些成藥,也不是屬于谷主的吧?”
木聞心頭一縮,下意識握緊了布袋。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三腳貓,不足為懼
木聞有點惱羞成怒了。
像是被人揭開了遮羞布,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這與你有何干?!總歸不是你的!”
蘇南衣歪了歪頭,仔細地打量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像是要看到他的肌骨里去。
木聞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惱怒更甚,“你看著我干什麼?我再怎麼樣也是谷主的師弟,是一家人,你算什麼?外來的女子,不守規矩,還不快速速離去!”
“木聞,我可真沒有想到,你還會有這副面孔,偷東西偷得理直氣壯,呵,”蘇南衣嗤笑,“偷偷摸摸,有時候指的不是只是偷東西,還指的暗中干某些事,你說對吧?”
木聞越聽越覺得腦子糊涂,不知道蘇南衣究竟是什麼意思,可他卻又真切的有一種危機感。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什麼暗中干事?你說什麼?”
他不禁想,是不是今天晚上的事,被人給發現了?
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個女子從來沒有見過,他上個月來,也沒有見到此人,一個外人,哪里知道什麼?
切不可被她嚇住。
木聞打定了主意,又扯出一個笑,“你……”
他話還沒說完,蘇南衣也不想再和他繞彎子,“你給先皇吃的藥,還有方子嗎?拿出來我瞧瞧。”
木聞腦子里轟然一響,眼睛霍然睜大,“你……你……”
“我什麼?我怎麼會知道?還是又想說我是胡說?木聞,你也是活了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就不能敢做敢當呢?莫不是覺得,天醫府被滿門抄斬了,人都死絕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木聞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睛看著蘇南衣,眼神中滿是惶恐,“你是誰?何故提起天醫府?!休要再說!”
“為何?天醫府為何不能說?還是你心里有鬼,怕那些屈死的冤魂找上你?”
“胡說!我有什麼可怕的?什麼冤魂……與我何干?”
木聞說著,莫名就感覺脖子后面有點冒涼氣。
蘇南衣上前一步,輕聲道:“你瞧瞧,這個方子說,加這味道,我怎麼覺得不太對?要不我們換成這個試試?今天天氣不錯,晚上有月光,想必銀霜草會開花,不如今天晚上去采一點?……”
木聞聽著這些熟悉的話,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