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鴉雀無聲,誰也沒有說話。
太妃看著這一幕,也有些心驚肉跳,知道顧西宸生病了,但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嚴重。
眼看著人昏迷不醒,太妃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剛才想著說出來的話,現在又沒辦法再說了。
顧西宸病的如此嚴重,不能再給他添堵了。
她回頭看了看蘇南衣心里有些愧疚,看到蘇南衣的臉色也不好,她輕輕拍拍蘇南衣的手臂,以為是被眼前的事兒給嚇到了。
蘇南衣猛然回神,對著太妃勉強一笑,太妃在這里也幫不上什麼忙,拉著她后退了幾步。
離開床榻邊小聲的問蘇南衣,“怎麼了,是嚇著了嗎?感覺身體哪兒不舒服嗎?”
蘇南衣搖了搖頭,知道她是誤會了,“母妃放心,我沒事兒,就是感覺這里有些悶。”
太妃回頭又看了看床榻的方向低聲說:“你先出去等吧。看皇帝的情況,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再跟他說了,要委屈你了。”
蘇南衣搖搖頭,“母妃,千萬別這麼說,你已經為我出頭了。我很感激,再說,我不是也沒事兒嗎?皇上身體不好,就不必再用這些事情惹他煩惱了。”
太妃見她如此深明大義,心里越發喜歡,“好,你先去外面等著我,透口氣,我稍后就來。”
蘇南衣也不想在這里看著,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很藍,陽光燦爛,一切都很美好,只是……
蘇南衣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這樣好的美景,已經有很多人都看不到了。他們死的愿望還要背負一生的罪名!
她如何能夠心安?
剛才雖然沒有為顧西宸把脈,也沒能上前去仔細觀察。
但僅僅因為剛才的那一幕,蘇南衣已經看出,顧西宸看著病的嚴重,實際上,他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蘇南衣猜想,一方面是因為顧西宸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吃過不少健身強體的丹藥,身體素質不錯,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并沒有經常到后宮妃嬪那里去,所以那些食療的方子也不是每天都吃,更沒有按照相克的順序來用。
所以,他的身體只是被毒害了,會很難受,會纏綿病榻,但距離死還遠的很,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
蘇南衣并不怎麼遺憾,說實在的,她也沒有想著僅憑幾張食療的方子,就把顧西宸給治死。
這麼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蘇南衣必須得讓他嘗一嘗那些痛苦的滋味,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著茍延殘喘,卻有無計可施的滋味,體會看著自己看重的一切一樣一樣離開,想要留住卻無可挽回的無奈。
蘇南衣獨自站在臺階上,眺望著遠處,身子不由自主的緊繃,整個人都像是處在極度的緊張里,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情況,云景已經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見她身姿挺拔,但整個人都像非常用力,似乎在堅忍著什麼。
其實在蘇南衣剛才進入書房的時候,云景就一直觀察著蘇南衣的狀態,當看到顧西宸犯病吐血的那一刻,蘇南衣瞪大了眼睛,她眼里的并非是震驚,而是一種憤恨不甘,甚至是帶著深仇大恨的,這究竟是為什麼?
雖然那一幕閃的很快,但是云景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尤其他知道蘇南衣的醫術超群,絕非尋常的太醫可比,但是蘇南衣由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更別提給皇帝看一看。
按常理來說,一般人有醫術在身都會抓住這樣難得的機會,雖然說給皇帝看病有風險,但此時情況不同。
皇帝已經病了許久,病體沉重,即便是蘇南衣不能治好,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更何況,她并非尋常人,而是北離王妃,有這層關系,有北離王府在她身后,也沒人敢說三道四。
但即便如此,蘇南衣依舊閉口不言。
云景輕步上前,猶豫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蘇南衣的肩膀。
蘇南衣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這一拍把她嚇了一跳,她猛然回頭,眼底的情緒還沒有退去,和云景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蘇南衣后退一步,垂下眸子,“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云景想著她剛才的那個眼神,把心里的驚詫掩飾住,“沒事,你怎麼樣?剛才也沒有顧上問,你在那邊沒有出什麼問題吧?”
蘇南衣搖了搖頭,“沒問題,一切都好,母妃來的很及時,替我解了圍。”
她迅速收斂了情緒,把眼中的神色掩飾住,抬頭看云景,“我聽母妃說是你派人請她來的,多謝你。”
云景笑了笑,“這沒什麼可謝的,我之前聽你說過,每次進宮都鬧得不怎麼愉快,而且那天你說的時候,也沒有聽你提到這個柔貴嬪,想來應該是和她沒有什麼交集,既然如此,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請你進宮?這里面一定有隱情,所以,我就請母妃來了。”
他說的簡單,但是蘇南衣清楚,能夠把她說的那些事情都記在心里,而且一聽到她進宮的消息又迅速做出了分析判斷,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