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寂靜無聲,今天的陽光很好,照得院子里亮堂堂。
這種明亮中的安靜越發顯得詭異。
云景推開屋門,腥氣似乎更重了一些,還是很安靜。
三人前后進去,腳步輕輕。
一直走到里屋才發現,有個人被捆著雙手雙腳,扔在地上。
他身上穿著斗篷,還和昨天晚上被抓的時候一樣。
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著。
然而,在云景進屋時,一線陽光從門中進來,似乎是照到了他,他輕輕瑟縮了一下。
醒著。
就剛才這麼一動,云景和蘇南衣都看見,他剛剛露出的那點皮膚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像是……
鱗片一樣的。
蘇南衣腦子里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眸子不禁縮了縮,慢步上前。
她剛要伸出手,云景攔住她:“小心。”
“無妨,他手腳捆著,傷不了我。”
蘇南衣掀開那人頭上的帽子,眸子猛地一縮。
此人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卻縮了起來,如蛇一 般,已經成了豎瞳,而且皮膚上長滿了鱗片,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蘇南衣放下他的帽子,沉默了片刻:“他的情況,比我預計的還要嚴重一些。”
云景詫異:“你預計?”
蘇南衣聞著這屋子里的腥味有些反胃,“出去說吧。”
三人又走出院子,蘇南衣感覺好了一些,這才緩緩說:“嗯,我在看到那座木屋的時候,就有過一個念頭,但沒來得及細想,昨天晚上睡之前仔細想了想,有個猜測。”
夏染急忙問:“那天你……”
“那條蛇非同尋常,幸虧是遇上狐清了,若是旁的什麼,恐怕根本制服不了,那麻煩就大了。”
“這個人,也應該就是跑出來的夏家人,他應該就是給蘇家下絆子的人,不過,要想審問的話,得抓緊時間,再晚了恐怕就不行了。”
“不行了,是什麼意思?”云景問。
“他現在的情況,王爺也瞧見了,再這樣下去,只怕會迷失神智,不能稱為一個正常人了。”
“那他……”夏染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變成那什麼倒不至于,但的確會獸化,到時候只能淪落成聽從于人的工具,”蘇南衣解釋,想了想又補充,“就和小山一樣。”
“這些人——實在是太狠毒了,完全沒有人性,哪能把人變成這樣!”
夏染咬牙切齒,可轉念一眼又不解:“可我們在小木屋也沒有瞧見別人,難道是他自己……這不可能吧?誰會樂意變成這樣?”
云景若有所思:“也許并非是樂意,而是不得已。”
“不得已?這……還不如來一刀的痛快。”
蘇南衣嘆口氣:“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氣去死。得過且過,很多人想盡辦法都要撐著一口氣。”
夏染啞然。
“或許,”蘇南衣看向屋子的方向,再次語出驚人,“他在做這種選擇的時候,已經差不多算是個死人了,這麼做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云景一錘定音:“不管他是怎麼回事,事情已經如此,這也不是他可以禍害別人的理由,既然他是夏家的人,那就先把蘇家的事情解決掉,說不定,會引出他背后的人。”
蘇南衣贊同:“我也是這個意思。能把他變成這樣的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此時有人來報,說是有事要和云景說。
云景匆忙離開,只留下蘇南衣和夏染兩人。
夏染立即問:“夏家的人,你認識嗎?”
“認識,我正想跟你說,他就是夏濤。”
夏染霍然睜眼:“怎麼可能?當初得到消息,不是說他已經……”
他又恍然大悟:“啊,難怪你剛才說,他在選擇變成這樣的時候,已經算是個死人。
那也就是說,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把他變成這樣,從一開始,就是想用他來針對蘇家,或者說……針對……你,或者云景?”
“是,從邏輯來說,是這樣的。”
蘇南衣心情有點沉重。
“那你有什麼打算?”
“就和云景剛才說的一樣,找到幕后的人,揪出來,看看究竟是誰。”
夏染沉默了一會兒,見她臉色不好,岔開話題:“你們呢?昨天晚上的收獲如何?那個姓朱的,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去了一趟,倒沒有發現什麼,就是覺得特別怪。”
夏染頓時來了興致:“哪怪?怎麼個怪法?說來聽聽。”
蘇南衣瞧著他八卦的眼神,沒好氣地說:“不知道,能說出來的話,我也就能想出答案了。”
“哎,你這人怎麼樣?我這麼辛苦,又冒著這麼大的危險,你那邊直接一個不知道就把我給打發了?不行,快點說。”
蘇南衣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好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夏染一聽朱家竟然有陣法,越發興致勃勃:“下次再去,帶我去吧?我也見識見識?”
蘇南衣還沒答應,有山莊的管事過來道:“二位,王爺請二位去前廳,有要事相商。”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匆匆趕過去。
到前廳蘇南衣目光一掠,發現桌子上還有杯茶,顯然人剛走不久。
想來,應該是剛才來送信的人。
云景也沒有隱瞞,開門見山地說:“恐怕我們得立即回城了。”
“發生了何事?”
“剛才京城中傳來消息,有人被殺,再次驚動了京兆府。”
蘇南衣眉心急跳:“死的是什麼人?還是那種手法?”
“不是,”云景搖頭,表情有些凝重,“死法還不知道,京兆府帶走查了,但死的人……是朱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