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打定了主意,把一切都豁出去,或許生機也就來了。
顧西宸聽到打折半認罪半威脅的話,臉色沉了沉。
自然清楚他心里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今天能夠把他送進監牢,也算是一大收獲。
只要人進去了,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即便是他動了手腳,把翼王弄死在牢里,滿朝文武即便有的心存不滿,誰有敢多說什麼?
更何況,他還有一個殺手锏,等到打翼王審的差不多的時候,再來上一個。
證據得一個一個的往外拋,才能徹徹底底的把翼王給砸死了。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
顧西宸一聲令下,禁軍上前把翼王官帽摘掉,脫去他的朝服,就要壓著他去牢里待審,
但翼王輕輕推開禁軍:“本王自己走。”
他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頭也沒有回。
云景看著他這份做派,心中暗自冷笑,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表現一番,還想著擺弄一下他的幾分風骨嗎?
可惜,在他決意要把惡毒的心思對上平南侯府的時候,他早就和風骨二字沒有半點關系了。
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文武百官沒有其他可說的,顧西宸吩咐一聲退了朝。
盡管他極力忍耐,但是云景依舊能夠看到,他眼底的喜色。
云景忽然心里生出一個念頭。
那個指使手下人,去收買劉氏母女的人,會不會就是顧西宸?
也許,顧西宸一直派人暗中盯著翼王府,對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針對平南侯府,顧西宸也不是不知情,所以就順水推舟推了一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云景心頭寒了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顧西宸就更沒有做皇帝的資格了。
為了一己私欲,眼看著悲劇發生,不去阻止反而推波助瀾,豈是一個君王所為?
云景覺得他可以接受一個平庸的帝王,畢竟這世上并不是每一個君王都功績卓著,能夠守得住江山,安安穩穩的度過幾十年,也未嘗不可。
但顧西宸顯然不是。
他可以接受帝王的平庸,但不能忍受帝王的狠毒。
雖然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位帝王都是從尸山血海中走來,但如今他已經坐上皇位,權謀算計,制約制衡,這些帝王之術都可以,但唯獨不能對忠臣,對用浴血保護邊疆,保護國家的臣子,用這種惡毒的手段,用上這樣歹毒的心思。
云景垂下眸子,退出大殿。
全程自始至終也沒有和平南侯府的老夫人有過一個眼神的交流。
但他們都清楚,此事還沒完。
回到王府,云景換了朝服就直奔蘇南衣的院子。
蘇南衣正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旁邊放著一盆小小的炭火,屋子里暖洋洋的,她手里捧著一杯小桃給她熬制的補身湯,溫暖又愜意。
云景透過窗子,看到這樣的蘇南衣,心里也跟著一暖。
忽然之間,感覺心里的悲涼,剛剛在朝堂上感染的戾氣和憤怒,都在這一刻,如同冰雪一般,慢慢的在消融。
于他而言,蘇南衣不只是他的妻子,也不只是他心愛的人,而且還是他的救贖,不只是救了他的命,更是救了他的心。
他站在原地,看著蘇南衣,不敢動彈一下,生怕打擾了此時的溫暖和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忽然有人問:“云景哥哥,你怎麼不進去?”
云景回神,看著眨著眼睛的思格蘭:“你干什麼去了?”
思格蘭的手里還舉著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蘆,另一只手里拎著一個小小的籃子,里面不知道裝的什麼,上面被一層布蓋住了。
“我給蘇姐姐帶的好吃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眉眼都帶著笑意。
云景看了看她手里的籃子,其實心里多少是有些擔心的。
現在的北離王府不同于其他的時候,自從他病好了之后,已經受到太多的矚目,上一次,有人想要暗殺蘇南衣,雖然這是假的,但自殺的心卻是真的。
這就說明有人已經盯上了他們,難保不會用什麼陰毒的法子,在吃食上做手腳。
可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神情,他沒辦法把這話直接說出口,總想找個委婉的說辭。
還沒有想到,就聽屋子里蘇南衣說:“思格蘭回來了嗎?”
思格蘭歡快的答應一聲,拎著小籃子往屋里跑了,云景也隨后跟上。
小姑娘獻寶一樣的,把小籃子里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拿出來的點心精致,不像是從街上買的。
云景忍不住問:“這是從哪里來的?你在哪兒買的?”
思格蘭瞪大了眼睛:“這當然不是從街上買的,街上買的東西,我現在怎麼敢拿給蘇姐姐吃?這是顧文遙府上的,他那里的廚子做的一手好糕點,特別香甜。”
原來如此。
云景多多少少有點小尷尬,慶幸剛才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但到底也是松了一口氣。
思格蘭也知道,他們倆應該是有話要說,把點心放下,拉著小桃一起出去了。
云景清了清嗓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看著那些點心說:“我還擔心她是胡亂從街上買的,擔心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