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啊等啊,就在眼皮子快要合上的時候,房門終于再一次響起了清脆的嘀嘀聲。
江嫵勉強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你回來啦?”
霍晏廷腳下的步子一頓,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在玄關換了拖鞋,不緊不慢地靠近。“還沒睡?”
“正要睡。”江嫵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現。
她每天作息都很規律。
晚上十一點前睡覺,早上七點鐘醒。多年養成的生物鐘體系,每天都嚴格執行,鮮少例外。要是哪天睡晚了,第二天雖然也會準時醒來,但一整天都會精神不振。
“睡衣在柜子里,七叔剛送來的。”江嫵怕他找不到,指了指旁邊的柜子。
霍晏廷不習慣用酒店的東西,衣食住行都由七叔親自打理。
據說浴袍都是四位數起,他從不虧待自己。
相比起來,江嫵就要簡單多了。總統套房里的東西質量不會差,只要能湊合著用的她都能接受。
江嫵剛洗過澡,頭發還沒完全干,在燈光的照射下蓬松且充滿光澤。
卸妝后的她,容貌里少了幾分張揚,多了些恬靜,有種宜室宜家的溫柔。
霍晏廷嗯了一聲,拿了浴袍徑直走向浴室。
江嫵重新躺回了被窩里,以為能馬上入睡。結果,浴室傳來的水聲,愣是將瞌睡蟲給驅散,趕走了最后一絲睡意。
江嫵枕著胳膊,默默地數羊。
仍舊毫無效果。
難不成是因為燈光太刺眼了?
于是,又爬起來關了所有的燈,只留下一盞床頭燈。
這樣總該睡得著了吧?江嫵閉上眼睛,醞釀著。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腦子里就跟放幻燈片似的,就是無法入眠。
江嫵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煩躁不已,連浴室里的水聲停了都沒注意到。
霍晏廷出來時,已經換好了長袖的睡衣睡褲。
江嫵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視線也不自覺地下移,落到了他的腿上。
他穿成這樣,應該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義肢吧?
江嫵只是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然后便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在她愣神的瞬間,身旁的床墊陷了下去。
霍晏廷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江嫵更加不自在了。
“你,你的頭發不用吹干麼?”江嫵舔了舔嘴角,小聲問道。
霍晏廷沒有回答,默默地拿起毛巾迅速地擦了幾下。
他的頭發很濃密,發質很好,顏色又黑又亮,根根分明,看得出平時有注意保養。長度恰到好處,剛剛沒過耳朵,但又不會顯得邋遢。
他的頭發帶著一點天然卷,不用刻意燙染就有好的形狀。
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也沒有上發膠之類的東西,頭發只有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讓人聞著很舒服。
江嫵咬著唇,不著痕跡地往床邊挪了挪。
她知道他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她需要時刻保持安全距離。
江嫵的舉動,其實并沒有逃過霍晏廷的法眼。
他倒是沒說什麼,擦干頭發后就安靜地躺了下來。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就這麼并排躺在床上。
身邊突然多出一個陌生人,江嫵以為會睜著眼睛到天亮。誰曾想沒過多久,眼皮子就開始打架,繼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的呼吸變得清淺綿長時,霍晏廷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
夜色中,江嫵的大半張臉埋在頭發里,帶著幾分嬌憨。
跟平時端莊穩重的她很不一樣。
江嫵不知道有人在打量著她,依舊睡得安詳。
霍晏廷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時針走過十二點,他才伸手關了床頭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夜相安無事。
江嫵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微微亮。
拜準時的生物鐘所賜,她早早地醒來了。
她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右邊,然后猛地將手縮了回來。
她摸到了一具溫熱的軀體!
頓時驚醒。
江嫵嚇得彈坐起來,而后認出了這是哪里,也看到了身旁躺著的男人。
江嫵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羞惱地捂住了臉。
她剛剛......摸到霍晏廷的臉了!
因為她的觸碰,霍晏廷幽幽地睜開了雙眼。
“對不起啊,我以為是在家里,不小心吵到了你......那什麼,你接著睡......”江嫵以最快的速度溜下床,沖進了衛生間。
霍晏廷半夢半醒間,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
他的表情有些難看。
因為有江嫵在,他始終不太習慣,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瞇了一會兒。這還不到半小時,就被江嫵一爪子拍過來給吵醒,很難不會有起床氣。
霍晏廷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皺得死緊。他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好,以后要是天天跟她睡一起,豈不是都不用睡覺了?
看來,他得想個法子,盡早從老宅搬出來。在霍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們不可能分房睡。只有住在外面,他才不用委屈自己。
霍晏廷在床上坐了好半天,直到江嫵換好衣服出來。
南城氣候濕冷,江嫵穿了身米白色的毛衣,搭配淺咖色的羊毛直筒褲,一頭長發用卡子盤在腦后,看似隨意卻充滿了女人味。
還真有幾分新婚夫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