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徐嬤嬤原在此處挑不出毛病才是。
她會如此做,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她是刻意要打主母江婉的臉,想為沈清歡撐腰。
要麼,就是那膳食有何不妥!
想到后一種可能,沈清歡幾乎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之前侍書同她說的話。
她說,那日太醫來為她診脈之后神色似有異樣。
若太醫當真發現她的病有何不妥,何故避而不談?
人是傅云舟帶來的,想來那位太醫瞞誰也不會瞞他,況那日房中之人不過侍書、墨畫、徐嬤嬤還有父親和江婉,如此一來,太醫隱而不報防備的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也是太醫來過之后,徐嬤嬤便明里暗里的不讓她碰這府中的吃食。
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答案便呼之欲出。
有人在她素日的膳食里動了手腳!
所以,也許她根本不是生來體弱多病,而是中毒所致。
饒是這些只是沈清歡的猜測,卻已經足以在她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還有的……
便是心有余悸。
原來在某些不知名的時刻,她就曾與死亡擦肩而過。
掩在袖管下的手不覺攥緊,沈清歡的掌心一片冰寒,如她的眸色那般。
*
侍書很快便回來了,見徐嬤嬤還在一旁,便未曾言語,只不著痕跡的朝沈清歡點了點頭。
早膳那些細粥和精致小菜她每樣都留了一些,想來小姐自有用處。
一直到徐嬤嬤出了房間,沈清歡立刻放下筷子吩咐道,“侍書,待會兒你出府一趟,去幫我辦兩件事。”
“您說。”
“一是去一趟鎮南將軍府,此前那信叫他們不必送了。”
圣旨已下,便是楚彧將軍回來也無濟于事。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沈清歡瀲滟的眸子微微瞇起,遲疑了片刻方才道,“你將方才留下的吃食各樣裝一些帶出府去,尋個醫館找大夫瞧瞧有何不妥。”
侍書向來是個心細的,聽她這麼一說便也隱隱猜到了什麼,神色驟然一變。
第13章 打了一巴掌
“小姐您是懷疑……”想到什麼,侍書心下大為驚駭。
“多去幾家醫館,小心別被人發現。”
“小姐放心。”
明白這事兒的嚴重性,侍書這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心里又是為沈清歡感到氣憤,又是忍不住心疼她。
待到天色擦黑,她便駕輕就熟的出了尚書府。
約莫去了有一個時辰,侍書才終于回還。
外面又飄起了雪花兒,紛紛揚揚的落下,蓋住了地上剛剛印出的腳印。
侍書進屋的時候,沈清歡和墨畫正圍坐在炭爐旁烤火,不知墨畫又說了什麼笑話,逗的沈清歡微微彎唇,笑容清麗,令人失神。
侍書瞧著,心下不覺愈發苦澀。
原本進屋前壓下去的淚水,這會兒又有泛濫的趨勢。
墨畫眼尖,幫她撣去身上的雪時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不禁驚呼道,“侍書姐姐你怎麼哭啦?!”
“偏你這蹄子愛多嘴,哪里就哭了!”侍書暗暗給她使眼色,“分明是回來時風雪太大吹的。”
“可是……哎呦!”墨畫捂著被侍書掐了一下的腰,疼得瞇起了一只眼睛,可憐巴巴的。
“侍書,你怎麼了?”
“小姐別聽墨畫胡說,奴婢沒事兒。”她話雖如此說,卻并不敢看沈清歡的眼睛。
她們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侍書了解沈清歡,沈清歡又何嘗不了解她。
見她如此,便知那膳食定是有何問題。
攏了攏蓋在腿上的毯子,她似是苦笑了一下,“侍書,事到如今,你覺得還有什麼是我承受不住的嗎?”
她心中已無希冀,自然談不上失望,也就不會受傷。
事實究竟如何,她只求一個結果。
聞言,侍書終是撐不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小姐……奴婢跑了許多家醫館,可大夫都說、都說……”
話至此處,侍書已泣不成聲。
她渾身都在抖,不知是傷心過度亦或是悲憤交加。
沈清歡面上一白,讓墨畫扶起侍書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的響起,“說什麼?”
“說……”侍書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這吃食中被下了毒。”
是一種慢性毒藥,初時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身子乏力,精神萎靡。
起初毒性淺薄,縱是問診大夫也看不出什麼。
可長年累月如此,毒性漸漸在體內堆積,便會慢慢將身子拖垮。
聽那大夫如此說,侍書當時多了個心眼兒,她將沈清歡素日的病癥描述了一番,所到的那幾家醫館的大夫均說這情況與中了那毒相吻合。
“呵!”沈清歡冷笑了一下。
她原以為她那位父親只是心性涼薄,眼中心中只有權勢,沒有親情。
她以為對方只是不在意她,卻從未想過,他竟是要取她性命!
為何?
他竟如此厭棄她?!
饒是沈清歡素日聰慧,也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忽然,她掩著唇開始咳嗽,手帕上竟染了血絲,嚇得侍書和墨畫紛紛變了臉色。
“小姐!”
“沒事。”沈清歡虛弱的一笑,眸色寒涼。
她的眼底并沒有什麼真切的笑意。
侍書恐她怒極傷了身子,趕緊寬慰道,“小姐,此事未必是老爺所為,也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