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連侍書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縱然此事不是老爺親自吩咐,他亦有縱容之嫌。
若非他的授意,就是借趙姨娘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下毒謀害府里嫡出的大小姐。
連侍書都看得如此分明,沈清歡自然想的更加透徹。
如今,沈約為何想她死已非重中之重,于她而言更要緊的是,既然他為父不慈,那就休怪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了!
“小姐……”墨畫絞著手站在旁邊,有些無措。
她不似侍書那般聰明,想的也沒有那麼多,一知半解的聽完她們的對話,心下驚駭不已。
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情真意切道,“小姐,您還有奴婢和侍書姐姐呀。”
就算老爺待她不好、這府中無人待她好,可自己和侍書姐姐總還是會對她不離不棄的。
“還有三小姐和徐嬤嬤,我們都是真心實意待您的。”
“嗯。”沈清歡點了點頭,神色動容。
正欲再說什麼,卻聞聽沈千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姐姐,嬌兒來看你了。”
若說沈千嬌平日里來,沈清歡還會耐著性子同她虛與委蛇一番,那她今日是委實沒那個閑情逸致。
不管趙姨娘是受沈約教唆還是自己獻計,她于沈清歡而言皆是仇人。
仇人之女來訪,她眼下可拿不出笑臉對她。
“我此刻不想見她,讓她走。”
“是。”侍書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起身朝外面走去。
沈千嬌已經推門走進了外間,卻被侍書擋住了去路。
“二小姐留步。
我家小姐身子略感疲憊,已經歇下了。”
“那我去瞧瞧大姐姐。”
“誒!”侍書后退一步再次擋在了沈千嬌面前,“二小姐還是改日再來吧,徐嬤嬤吩咐過奴婢們,說小姐若是有何閃失,恐太子殿下怪罪。”
話音方落,便聽“啪”地一聲,沈千嬌的手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侍書的臉上。
她似是氣極了,徹底丟掉了往日的偽裝,“你怕太子殿下,卻不怕我?”
侍書捂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頰,眼中帶著明顯的難以置信。
“我好歹也是這府里的二小姐,豈由得你一個丫鬟在這里狐假虎威!”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姐,又怎敢與太子殿下相提并論。”沈清歡的聲音輕飄飄的從紗幔后傳出來。
她走到侍書面前將她掩到了身后,眸色微涼的凝著沈千嬌,“你站在我的房中打我的丫鬟,是欺我軟弱還是不將皇家放在眼中?”
“我……我沒有……”
“到底有沒有,想來徐嬤嬤自有決斷,你我又何須爭辯。”這一巴掌,她遲早會為侍書討回來的。
“大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方才……”沈千嬌冷靜下來,被沈清歡三言兩語唬的失了心神,不禁有些慌了,“我不是刻意與你作對,我來原本是有話要告訴你。
事關先夫人留給姐姐的那些嫁妝被盜一事,還需姐姐出面周旋才行。”
第14章 傅云舟又來了
聞言,沈清歡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秀眉微微蹙起,她的笑容中充滿了嘲諷,“你說什麼?”
“我知此事姐姐亦是受害者,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爹爹今日在朝中已被御史大夫上奏彈劾,陛下雖未降下旨意,但爹爹說已見他有不悅之色。
姐姐你也是沈家人,倘或爹爹受罰,你又有何顏面可談?”
見沈清歡一直淡淡的望著自己并不接話,沈千嬌只當她是聽進去了,于是趁熱打鐵道,“姐姐不日便要嫁入東宮,身后若無強大的母家作為倚仗如何能站得住腳。
便是為著你自己著想,也不該袖手旁觀才是。”
“是嗎……”沈清歡意味深長的輕嘆了一聲,隨即漫不經心的問,“那依你所言,我該如何做?”
“姐姐只需親口證明,那些嫁妝確實被賊人所盜即可。”
“那我該與何人言說呢?
流言起于市井之間,你總不至于讓我去大街上嚷嚷此事吧。”
“這卻十分簡單。”沈千嬌笑的胸有成竹,“自從賜婚圣旨降下,府中便不時有其他府上的女眷造訪,姐姐只需見見她們,閑聊中提起嫁妝被盜一事稍加解釋,不日這風向便會轉了。”
“好。”
“你答應了?!”沈千嬌面上一喜。
“妹妹說的句句在理,我自然要聽。”
“那我這便去告訴爹爹一聲,也好叫他安心。”
說著,沈千嬌轉身欲走,卻被沈清歡淡聲制止。
“大姐姐還有何事?”難道她反悔了?
“嫁妝一事說完,卻還有一事未了。”沈清歡意有所指的掃了侍書被打紅的臉頰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她要為這丫鬟討個說法,沈千嬌明白她的意圖。
雖然心有不甘,但想著大事要緊,她只得壓下滿心不悅,故作歉意的握住侍書的手,“我方才也是一時情急,侍書你向來體貼大方,應當不會往心里去對吧?”
侍書微微低下頭,聲音平靜,“二小姐是主,奴婢是仆,主子打罵奴才乃是常理,侍書心中不敢怨懟。”
“說什麼主仆不主仆的話,我們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呀。
這樣吧,改日我親手做了糕點來與你賠禮如何?”
“奴婢萬不敢當。”
沈千嬌收回握著侍書的手,余光瞟了沈清歡一眼,見她并未多言只當此事已經翻篇,便帶著丫鬟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