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走出屋子,沈千嬌含笑的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身邊的丫鬟小梅有眼色的遞上了帕子,她接過擦了擦手,滿眼的嫌棄之色。
沈清歡居然讓自己給一個婢女道歉,這筆賬她早晚會跟她算的!
*
卻說沈千嬌離開之后,沈清歡看著侍書微微紅腫的臉頰,不禁面露心疼。
口中安慰道,“侍書,今日之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今日她本也可以幫侍書打一巴掌回來,只是沈清歡覺得那樣的懲罰對沈千嬌而言太輕了,她有別的法子治她,只是須得稍候幾日。
侍書搖了搖頭,微微勾唇,“小姐,奴婢不覺得委屈。
只要您好好的,讓奴婢做什麼都行。”
“你呀……”
沈清歡無奈的搖頭,眸中不覺氤氳一層水汽。
她素日性子便淡淡的,情緒鮮少外露,今日倒是被這兩個丫頭連番感動的一塌糊涂。
“墨畫,你去讓廚房煮個雞蛋,給侍書敷敷臉。”
“是。”
墨畫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侍書想到什麼,對沈清歡說,“對了小姐,奴婢去過鎮南將軍府,不過那府上的管家說,您寫與楚將軍的那封信,當夜便被他們著人快馬加鞭的送去南境了。”
“這樣啊……”如此,便只能待楚將軍回來她親自向他解釋一番了。
說話間,沈清歡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索性便打算上榻歇息。
恰好墨畫回來了,她的反應總是慢半拍,沈清歡她們已經在聊其他事了,她卻還在研究方才沈千嬌所言,后知后覺的問,“小姐,您真的要幫老爺解釋嫁妝被盜一事嗎?”
“你傻呀!”侍書戳了下她的腦門兒,心說這麼明顯的敷衍之詞都聽不出來。
“啊?”墨畫還懵懵的。
見狀,沈清歡眸中閃過絲絲笑意,“侍書,你說與她聽吧。”
終歸是自己身邊的傻丫頭,能怎麼辦,只能寵著好好調教了。
侍書一邊應著,一邊扶著沈清歡在榻上躺下,不放心的問,“小姐,您可是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有些倦怠,養養精神就好了。”
“那您歇著吧。”
侍書放下了靠近沈清歡頭頂那側的紗幔,隨后同墨畫輕手輕腳的出了內間。
兩人圍坐在爐火旁,墨畫將雞蛋剝了殼,抵在侍書的臉上輕輕滾動。
侍書覺得癢,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又趕緊捂住了嘴。
兩人做賊似的往內間瞄了瞄,生怕吵到沈清歡。
屋外大雪紛飛,寒霜降下,這一方天地卻溫情脈脈,不比這尚書府他處的冷漠無情。
徐嬤嬤之前去了沈無憂的院子給她送吃的,恰好碰到了李嬤嬤,兩個老人家一見如故,便多聊了兩句。
回來的時候她見沈清歡已經歇下,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侍書,大小姐怎麼這麼早就歇息了?可是身子不適嗎?”
“額……小姐只說是有些倦怠……”
“你這臉怎麼回事啊?”徐嬤嬤蹙眉,看到了她臉上淡淡的巴掌印。
侍書下意識側過臉,抬手捂住,隨口扯了個謊,“方才與墨畫玩鬧,她失手打了一下,不礙事的。”
非是她善心大發幫沈千嬌遮掩,而是她不愿徐嬤嬤因為此事而輕看了她家小姐。
可徐嬤嬤在宮中生活那麼多年,又豈是她一個小丫頭能糊弄的。
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徐嬤嬤倒是也沒有一味逼問,只是趁著無人注意之時,偷偷放了一只信鴿出去。
而她這樣做的結果便是——
沈清歡醒來的時候便見傅云舟端坐在她的榻邊,目露關切。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只當自己是在夢中。
畢竟現實里,又有哪個清貴公子會隔三差五就往女子閨房跑呢。
正是因著以為在夢里,是以沈清歡沒再像之前那樣謹小慎微的面對傅云舟,反而隨心所欲的懶懶的倚在榻上,側過眸子大膽的打量著他,口中軟聲嘆道,“殿下五官生的如此精致,若再常笑笑,怕是要將全晉安城女子的魂兒都勾去了。”
第15章 木雕
沈清歡的聲音糯糯的,聽得傅云舟喉間發緊。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的聲音中似是裹挾了一絲笑意,“那你呢?”
你可會因我失了魂?
不待傅云舟將后面的話問出來,沈清歡便因為忽然聽到他清冷的聲音而清醒過來。
眨了眨水霧迷蒙的眼睛,她猛地從榻上坐起,難得不復素日的云淡風輕,眸中有一閃而逝的局促羞臊,“太、太子殿下怎地會來?!”
見她舌頭都打了結,傅云舟深沉漆黑的眼底不禁閃過一抹笑意。
心也變的愈發柔軟。
他沒回答沈清歡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可是有何人欺負了你嗎?”
沈清歡一懵,“嗯?”
“徐嬤嬤同孤說,你近日精神不大好。”
“……只是想到了一些陳年舊事而已,勞太子殿下掛心了。”沈清歡微微垂下眸子,眸光稍顯黯淡。
沈約給她下毒眼下已非她心中癥結所在,她更關心的,是自己這具身子還能撐多久。
不知是中毒已深、回天乏術,還是尚有救治之法?
這個答案,沈清歡相信傅云舟一定很清楚,只是他未必肯告訴她,否則那日太醫為她診治過后他便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