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沈清歡微微俯身,朝著坐在上首的江婉施了一禮。
“清歡來啦,快坐吧。”
“是。”
由侍書扶著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下,沈清歡對朝著她噓寒問暖的小姐們一一道謝,言談得體,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貴氣。
倒是沈千嬌,忽然就失去了存在感。
這是必然的。
不管沈清歡身子如何不好,畢竟她嫡女的身份擺在那兒,如今又成了準太子妃,身份貴重自然非沈千嬌一個小小庶女可比。
這個道理廳中之人皆明白,沈千嬌自己也明白,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除了沒有托生在正室夫人的肚子里,其他哪點比沈清歡差了!
第17章 公主駕到
沈清歡除了有那張臉,其他根本一無是處。
身為女子,女紅刺繡她一概不會。
而沈千嬌自幼便學習這些,就連音律舞蹈也是請了樂坊最好的師傅來教,可就因為差了一個身份,她就必須處處低沈清歡一等。
掩在袖管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鋒利的指甲刺進了掌心。
肌膚傳來的刺痛讓沈千嬌猛地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掩住眸中的不甘和憤恨。
再次抬起頭時,她又換上了那副嬌俏天真的乖小姐模樣。
她靜靜的坐在沈清歡旁邊,尋著機會想插嘴把當日府中失盜一事解釋一番,不想周遭竟有人代勞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不知哪家的小姐先提了一句,好奇心便驅使其他人紛紛追問。
“清歡,那日尚書府失盜,你可有瞧見那賊人的身形打扮了嗎?”御史大夫之女柳青青問道。
“你這是什麼話!”一名身著緋紅衣裙的女子輕斥道,“尚書府來的是盜賊,又不是采花賊,清歡怎地會瞧見呢!”
聞言,柳青青似是也覺察到了自己所言多有不妥,不禁朝沈清歡頗為歉意的一笑,“我素日講話便冒冒失失的,清歡你可莫要同我一般見識啊。
我只是想著,你娘親留給你的嫁妝自然有可能是鎖在你自己院中的,是以方才有此一問。”
自古以來女子出閣后便可以嫁妝傍身,無須充入庫房。
慕煙留給沈清歡的那些東西原本就是她自己的嫁妝,也就是說之前并未納入尚書府的庫房,那麼她若直接將那些給了沈清歡,那些東西又在沈清歡這兒失了盜,豈非說明那盜賊是溜進攬月軒偷的東西。
如此,柳青青有此一問也不足為奇。
只是這樣的話一個回答不好便極易招惹是非。
保不齊她們前腳出了沈家,后腳晉安城中便會興起“沈清歡被盜賊唐突,清白不再”的流言蜚語。
沈清歡曾以此為刃給沈約下了絆子,她自然知道其威力。
是以回答的時候,便滴水不漏,“柳姐姐有所不知,娘親去世后父親恐我年幼被下人哄騙,兼之怕他們監守自盜,是以便命人將那些東西都搬進了庫房中。”
頓了頓,她若有所思道,“想來那盜賊去的是庫房。”
“想來?”柳青青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話中的字眼兒,“難道你竟不知嗎?”
“我那日歇的早,府中諸事一概不知。
若非后來下人敲鑼打鼓的嚷嚷捉賊,我怕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呢。”
“這樣啊……”
“對了,還有件事要勞煩孟姐姐。”說話間,沈清歡笑著轉向了方才幫她說話的京兆府尹之女孟拂,“還望孟姐姐回府的時候轉告令尊,我猜測那盜賊并非尋常之人,許是來尋仇的也說不定。”
“尋仇?!”孟拂震驚。
不止是她,一眾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尚書府的仇人,會是誰?
見沈清歡所言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沈千嬌心里不禁一驚,眉心微低的看著她。
偏生沈清歡自己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府中一應寶物他皆未取,偏偏只偷走了我娘親留給我的嫁妝,如此刻意針對,不是尋仇又能是什麼呢?”
“這倒也是啊。”
一些心思單純的姑娘不禁輕聲附和,只當真是她們娘倆從前得罪過什麼人。
可像孟拂和柳青青這樣的卻不免深思。
沈清歡和她娘親不過是深宅大院的夫人和小姐,能有什麼仇家!
真要說有,也只是內宅里的女人。
比如——
不知想到了什麼,孟拂眸色深深的看了沈千嬌一眼。
她可是聽說,江婉嫁入尚書府之前一直都是沈千嬌的生母趙姨娘管家,若說是她們娘倆包藏禍心,監守自盜,這倒是極有可能。
將各人神色盡收眼底,沈清歡端起茶盞淺淺的抿了一口,擋住了唇邊的一抹淡笑。
自己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再經由這些夫人小姐之口傳出去,剩下的事情自有父親的政敵添油加醋,她只需靜觀其變就是了。
見沈清歡說了一些模棱兩可、引人遐想的話,沈千嬌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趕忙辯解道,“大姐姐像是糊涂記錯了,府中丟了不少的東西,不止先夫人留給你的嫁妝。”
“是嗎?”沈清歡淡淡的反問了一句,“那想來還是妹妹說的是對的,畢竟從前這府上是趙姨娘在管家,庫房里有什麼、沒什麼,妹妹應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