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親昵的握住她的手,忽然一怔,“呦,這手怎地如此寒涼?”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自幼便是如此。”一入了冬,便手涼腳涼,一時焐熱了,再過一會兒依然會涼下來。
“還不快去取個手爐來!”
“是。”
春華趕緊示意一旁的宮女去取手爐來,一并將炭盆往沈清歡那邊挪了挪。
說實話,沈清歡心里有些受寵若驚。
當然了,更多的是茫然。
她有點沒太明白這位皇后娘娘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照理說,她與昭容貴妃在后宮斗了小半輩子,勢同水火,雖非人盡皆知,但稍加猜想便能明白。
慕煙還在世時,便曾對沈清歡說過,后宮就是前朝的縮影,這話果然不假。
皇后和貴妃在后宮斗,大皇子和太子在前朝爭。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沈清歡如今既是與傅云舟訂下了婚約,那便屬于昭容貴妃那邊的人了,皇后原應敵視她才對。
還是說……
她此舉是想拉攏自己?
想到這種可能,沈清歡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飛快的思量起來。
皇后親自將手爐放到了她的掌中,柔聲道,“本宮看你呀,就跟看自己的孩子是一樣的,是以在本宮面前,你無須如此拘謹。
來日你與太子成婚,咱們便都是一家人了。”
“清歡記下了。”
“嗯。”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視線掃過下首的那些鶯鶯燕燕,她又道,“行了,你們也都退下吧,本宮想和清歡自自在在的說會兒話。”
“是,臣妾等告退。”
見狀,沈清歡放下手爐起身,朝她們略福了福身子,待最后一位貴人小主退出了朝寧殿,她方才重新落座,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皇后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眸中閃動著明明滅滅的光。
她屏退了左右,意味深長的對沈清歡說,“尚書府的事情本宮也略有耳聞,你受委屈了。”
“……清歡不知皇后娘娘所言何事?”
“傻孩子,跟本宮還有何不能說的!”皇后溫柔的一笑,愈發和藹道,“你放心,日后有本宮給你做主,定不叫旁人欺負了你去。”
頓了頓,她又意有所指的說,“便是婚后太子欺負了你,你也可以來告訴本宮。”
“多謝皇后娘娘。”
若說之前沈清歡還摸不準這位皇后娘娘的意圖,那麼這一番話后她卻明白了。
她想對自己施以援手,從而讓自己成為她安插在東宮的眼線。
或者說,是懸在傅云舟頭上的一把刀。
皇后召她進宮一事不日便會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都想看皇后如何為難她,可最后她安然無恙,眾人便會好奇。
包括傅云舟和昭容貴妃。
他們說不定會懷疑,認為沈清歡跟皇后達成了什麼交易,因此才撿回了一條命。
如此,她人還未嫁入東宮,便與夫君生了嫌隙,長此以往,豈會有她的好日子過!
到了那時,她為求保命不得不依附皇后和大皇子殿下,為他們賣命。
此為“誅心”之計,不可謂不毒。
想通這些,沈清歡捧著手爐的手輕輕摩擦了兩下,隨即緩緩垂下眸子擋住了眼底的思緒。
再后來皇后又與她閑聊了一些,均是一些表示親近的話。
第26章 初見蕭毓
她今日自然不會直白的向自己拋出橄欖枝,而只是為了試探,這一點沈清歡猜到了。
她想,皇后娘娘也是在觀察,看自己好不好拿捏,能不能成為一顆優秀的棋子。
像是為了印證沈清歡之前的猜想,離開朝寧宮的時候,皇后還賞了她好些金銀珠寶、錦衣華服。
而這些落到旁人眼中,自然又是一個說不清楚。
由春華女官送著出宮之時,路上忽然有朝寧宮的小宮女急急忙忙的從后面追了上來,說朝寧宮出事了,須得春華趕快回去料理。
沈清歡不知是確有其事還是她們刻意做戲給自己看,反而是配合的開口道,“既然皇后娘娘傳喚,姑姑便快回去吧,來時的路我已記下,可自行出宮。”
“如此,便多謝姑娘體諒了。”春華朝她歉意的笑笑,隨即便風風火火的往回趕。
沈清歡站在原地看著她們倆很快消失的背影,不禁在心下嗤笑。
朝寧宮的宮女又豈止百人,縱是春華有事走不開,皇后大可吩咐其他宮女送她出宮,費盡心機的演這一幕,真是好笑。
她們將她獨自丟在這兒,絕非讓她迷路那麼簡單。
想來是有什麼“巧合”在等著她。
而她往哪里走、選擇哪一條路都是她們事先無法預料到的,也就是說,接下來不管她走的方向是對是錯,都會遇到皇后娘娘提前為她安排好的戲碼。
但要滿足這種條件只有一個可能:不是她遇見巧合,而是巧合在找她。
將被寒風吹亂的發攏至耳后,沈清歡尋了一處背風的假山,站定后柔聲開口,“公子跟了我一路,此刻正是時機,還不現身嗎?”
與其被動的被人算計,不如她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還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話落,沈清歡明顯聽到周圍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石子劃過地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