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這話本是隨口一問,她并不曾因此而懼怕傅云舟,只是她這個問題卻嚇壞了自家膽小的婢女。
墨畫白日里方才見到傅云舟吩咐手下人殺人的情景,這會兒再聽自家小姐提及殺人一事,心里便開始“突突”地跳。
侍書低頭掃了眼自己被墨畫緊緊拽住的衣袖,心下奇怪:好好的,這丫頭抖什麼?
再說事件中的當事人被問這樣的問題,傅云舟不覺揚眉。
殺了她?
他怎麼舍得!
墨眸微轉,他緩緩啟唇說道,“不會。”
“那……”
“會吃了你。”他定定的望著她,說出的話含義頗深。
“嗯?”沈清歡不解。
還帶吃人的?
雖然知道他是在與自己玩笑,不過他這般嚇唬人的說法沈清歡以前倒是從未聽過,是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時的沈清歡尚不知,此“吃”非彼“吃”。
而當她后來終于明白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我已吩咐廚房備好了晚膳,你吃一點,然后將藥喝了,身子方才能好得快。”
“好。”話落,沈清歡抬眸看向侍書和墨畫,淡聲道,“你們也去幫幫忙吧。”
“……是。”
侍書遲疑的應了下,隨即拉著同樣疑惑的墨畫走出了房中。
她不大明白,這太子府中的下人怕是多了他們府上幾倍都不止,原因無須她和墨畫才對。
況且依照她家小姐往日的性子,又怎會主動提出要與太子殿下單獨共處一室呢?
此舉,倒似有意要支開自己和墨畫,卻不知是何原因?
而事實上,侍書猜對了。
沈清歡的確是有意將她們倆支開的。
傅云舟是何等樣人物,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是以便直言問她,“可是有何事要與我說嗎?”
沈清歡點頭,“有一事,還望殿下明言。”
“嗯。”
“我身中之毒……還能讓我活到幾時……”她恐自己時日無多。
這話她之前曾問過他一次,可他并未正面回答。
但她想知道。
她不想某天突然間撒手人寰,給身邊之人丟下一大堆爛攤子,她想在自己有限的日子里將該做的事情都做了,與沈約他們有個了結。
如此,既是對娘親和憂兒她們有個交代,也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
問出這個問題,沈清歡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并非不怕死,只是想有個心理準備。
只是,她舊事重提卻刺激到了傅云舟。
他的眸子驟然一沉,握著她的手竟也不受控制的猛地收緊,疼的沈清歡蹙眉,“傅云舟……”
“我不會讓你死的!”縱是舍了他這條命,也絕不會讓她有事。
“傅云舟……我手疼……”沈清歡蹙眉望著他,眸中閃動著盈盈柔波,漣漪一般一圈圈的蕩進了傅云舟的心里,讓他原本被黑暗侵蝕的眼眸漸漸變的清明。
恍然回過神來,他趕緊松開手,神色懊惱。
自己居然弄疼她了!
傷害到沈清歡,這是傅云舟從來不能容忍自己做的事。
“我……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我是……”再次握住她的手時,他的動作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像是擔心自己的手會被她甩開,又像是擔心再不小心弄疼了她。
看著他眼中那麼明顯的自責,沈清歡輕輕搖頭,“是我方才有些嬌氣了,這會兒已經不疼了。”
他待她的好,她都知道。
況且他之所以表現的那麼激動,大抵也是因為在意她的身子吧。
所以——
她真的是不久于人世了是嗎?
第49章 你信佛,卻不信我
見沈清歡的眸子“驀”地一暗,傅云舟立刻開口道,“今日在寺中,你說你信佛?”
“嗯。”
“你信佛,卻不信我?”佛祖光耀世人,而我只在乎你一個。
他說會保她安虞,并非只是說說而已。
他已經想到了一個或許能夠醫治她的方法。
在她昏睡之時,他已讓人去天牢中提了幾名死囚出來,將她所中之毒加倍施與了那些囚徒,再輔以藥引,他們便會很快毒發。
這時孫堯再將他配制的那些加大劑量的藥給他們灌下去,看是否有效。
找到他們當中病癥與歡兒最接近的,給他服食的那些劑量的藥或許便可以作為解藥。
只是這法子須得多日的試驗,恐會耗費些時間。
倘或尋不到段離,那便只能兵行險招了。
見傅云舟望著自己不再說話,沈清歡只當是自己方才那句話讓他不高興了,于是想了想還是試探著說,“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想做好最壞的打算,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你該做的心理準備,便是等著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
“……”
這人,怎地忽然就聊到了別的上去!
被傅云舟這不著四六的話一鬧,倒是岔開了方才略有些沉重的話題。
不多時侍書和墨畫端著膳食進來,傅云舟二話不說接過便要親自喂沈清歡。
恐她臉皮薄不好意思,他還把侍書和墨畫給趕了出去。
看著遞到自己唇邊的湯匙,沈清歡還在嘗試“垂死掙扎”,“還是我……”
“自己來”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傅云舟便瞄準了時機將湯匙送進了她的口中,見她不得不吃下,他還難得笑說,“這樣才乖。”
沈清歡經不起他逗,不禁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