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眾人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看起來。
實則在場之人卻各個心懷鬼胎。
有作為同僚來給沈約捧場的,自然也就有作為對手來落井下石的。
比如新任工部尚書許攸。
別人均是在恭賀江婉這一胎懷的是雙生子,他卻偏偏觸沈約的霉頭,故作驚訝的問,“咦,怎地不見這府上的大公子呢?”
“額……修然他……”
“此前沈大人臥病在榻,大公子未見回還。
后來府里的三小姐下落不明、大小姐病重垂危,也未見大公子露面。
今日府上設宴,他竟還未出現,這知道的是外出求學,不知道的,還只當沈大人你把自己的親兒子逐出家門了呢!”說完,他便開始“哈哈”大笑,似是如此夾槍帶棒的一番話只是他的說笑之詞。
沈約若就此翻臉,不免讓人覺得他小氣。
可他總不能也跟著一起笑吧?
心里將許攸翻來覆去的罵了一通,沈約面上淡淡的,似是未見任何惱色,解釋道,“修然他遠在外地,期間來往通信多有不便。
我這身子倒也無礙,他倒急著回來,但被我阻止了,男子漢大丈夫豈可被這些瑣事牽絆。”
“哦?依沈大人所言,孝順父母竟是瑣事?”
“……非也、非也。”一時不慎被許攸拿住了話柄,沈約趕忙往回找補,“修然昨日已有書信送來,說今日便回。”
“希望今日有幸得見大公子的風姿。
我此前可是聽說,他在外求學是假,流連煙花之地是真。”
聞言,沈約不悅,下意識想要辯解,卻根本插不上話,只能聽許攸繼續道,“我想著傳言不可盡信,是以今日特意來府上瞧瞧,若大公子果然回還,那想來那話定是那些無恥小人造謠生事。
可若是大公子未曾如沈大人所言那般如約回府,這就不知是怎麼回事了。”
許攸這最后一句話說的委婉,可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誰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倘或沈修然不曾回府,那沈約方才所言多半是在為他周旋,他定是真的留戀煙花之地舍不得回來了。
知道許攸這是在給自己下套,沈約差點被氣的冒煙。
只是想著沈修然在信里說今日必將回府,而且已經想好了應對外人的說辭,沈約便不再與許攸作口舌之爭。
沈清歡坐在女賓這一側聽著屏風對面那邊唇槍舌劍,始終微微垂著頭,叫人不看出她眼中的神色,不知她到底是在為沈約擔憂還是完全覺得事不關己。
沈修然要回來的事情她已提前知曉,而向她“告密”的人,則是江婉。
這位大公子如今可是江婉的勁敵,若是能借著此次的事情拉他下馬,那她是很樂意的。
因此在從沈約口中得知沈修然今日高調回府時,她一扭臉便將此事告訴了沈清歡。
許是連老天爺都在相助她。
原本她還在想該讓誰去辦那件事,正好傅云舟出城前留了兩個人給她。
第61章 暗流涌動
男賓那邊的對話,也引得女眷這邊議論紛紛。
沈修然是沈千嬌一母所出的親哥哥,這關系自然與沈清歡不同。
是以沈清歡可以對此事保持沉默,但她卻不可以。
她此刻出言維護沈修然,只是做了她身為妹妹應當做的事情,況且她慣于在人前表現的,自然也不會放過這送上門的機會。
于是她裝出一副明明膽怯卻強撐著堅強的可憐之態解釋道,“兄長不是那樣的人,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構陷他。”
說著,她似是還替沈修然委屈似的擠出了兩滴眼淚,為這場戲增色了不少。
“兄長他很孝順的,而且待我們姊妹也很好。”說著,她忽然轉頭看向了沈清歡,將皮球踢給了她,“大姐姐也是知道的。”
話落,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沈清歡的身上。
一時間,女眷這邊的目光都望向了沈清歡。
她端著一杯茶將飲未飲,神色淡淡,仿佛她們聊的只是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路人,而非她的兄長。
不知是不是擔心沈清歡不接自己的話茬兒,沈千嬌又說了一句,“大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呀?”
“因為不知該如何回答。”沈清歡倒是意外的坦誠。
而恰恰是她的這份坦誠,打了沈千嬌一個措手不及。
若沈清歡配合她,也說沈修然如何如何好,那她就正好達到了目的。
而如果沈清歡反駁她,則會讓人覺得她為人太過涼薄,畢竟一個不顧及血脈親情的人,她的心里還會有誰呢!
沈千嬌打算的好,卻架不住沈清歡壓根不按照她計劃的出牌,打亂了她原本的節奏。
見沈清歡說完這一句話便避而不談,沈千嬌便只能勉強的笑笑,盡量讓場面看起來沒有那麼尷尬,“這……這怎麼會不知如何回答呢……”
聞言,沈清歡慢悠悠的轉頭看向她,美眸微涼。
她那個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既然你非要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于是啟唇道,“我身子不好,此前終日纏綿病榻,連二妹妹的面都很少見到,更何況是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