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號人物又豈是沈約能攀附的!
是以去府門前恭迎楚彧的時候,沈約滿心疑問,不懂這尊大佛今日怎麼會來了他的府上。
迎面見到楚彧,沈約的心不禁忽悠一顫。
于戰場殺伐之人身上所透出的那股氣勢,非是他這種整日養尊處優之人能比的。
況楚彧又生的極其高大,劍眉星目,霸氣四溢,令人望之生畏。
他來的匆忙,一身戎裝未褪,墨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冰涼的光澤。
“不知將軍前來,有失遠迎,還望……”
“恕罪”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沈約就見楚彧目不斜視的徑自從他旁邊走了過去,將他無視了個徹底。
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面兒,沈約多少覺得有些下不來臺,卻又礙于對方的身份只能努力賠著笑臉。
楚彧走到廳中坐到了上首,腰間佩劍“哐啷”一聲撂到了桌子上,嚇的沈約的腿不禁一軟。
“不知……將軍此來是為了何事啊……”沈約小心翼翼的覷著楚彧的神色,戰戰兢兢的問道。
“叫煙兒的女兒出來見我!”楚彧冷聲開口,音色很沉,如山間的鐘聲一般渾厚有力。
聞言,沈約眉心一跳。
煙兒……
慕煙!
微垂的頭眸光閃動,沈約點頭哈腰的應著,朝身邊的小廝示意了一眼,后者會意,連忙去通報。
沈約命丫鬟上茶,期間少不得對楚彧一番吹捧,“如今我東曜能有如此盛世,多虧了將軍駐守南境才可保太平啊。
下官以茶代酒,敬將軍一杯,聊表敬畏之心。”
楚彧沉著臉一飲而盡,并未搭腔。
后面沈約又說了些什麼,可楚彧始終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樣子,搞的他很是有些“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
好在沈千嬌及時出現,打破了這個僵局。
從外面蓮步而入,沈千嬌初時表現的很是得體,可在視線落到上首的那個面容粗狂的男人時,甚至被嚇得驚呼出聲,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楚彧的確生的有些兇神惡煞,與山間的莽夫無異,只是沈千嬌如此卻太過失禮,一旦楚彧怪罪下來,他們根本就吃罪不起。
于是沈約瞬間變臉,怒聲呵斥道,“大膽!還不快給將軍賠禮!”
怯怯的瞄了沈約一眼,沈千嬌模樣可憐的告罪,“……還望將軍恕罪。”
楚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兩眼,濃黑的眉緊緊皺起。
顏色略微有些深的唇輕輕抿了一下,他問,“你便是煙兒的女兒?”
煙兒?
沈千嬌愣住。
這顯然不是在說江婉,而趙姨娘的閨名中也沒有“煙”字。
難道,他指的是先夫人慕煙?!
心下拿不定主意,恐自己擅作主張應承事后又要被沈約怪罪,沈千嬌便看了他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她方才嬌聲應道,“回將軍的話,正是。”
只不過——
她與沈約方才的小動作早已被楚彧看在了眼中,心下便犯了合計。
他是個粗人沒錯,但卻是粗中有細,否則如何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四殺拼搏,立下這豐功偉績。
這父女倆這點小把戲在他眼里還不夠看。
瞇了瞇眼,楚彧聲音更沉,“你叫清歡?”
“我……”
沈千嬌那邊才開了個頭,話還未說完整,便見楚彧“唰”地一下拔出了寶劍,閃著寒光的劍尖直指沈千嬌的喉間。
“本將軍這把劍殺起人來可不問男女,你若敢撒謊,便趁早留下遺言吧。”
“爹爹!救我!”沈千嬌一張小臉被嚇得煞白,甚至都破了音。
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哪里見識過這般陣仗,莫說被人拿劍指著,就楚彧這個氣場,他說話聲音略微大些都能把沈千嬌嚇個半死。
其實不光是她,就連沈約也驚到了。
他素日只聽聞那位太子爺行事乖張不計后果,沒想到這位將軍也是。
果然是位高權重的人都如此放肆嗎?
心里如此作想,沈約卻不敢明說,只得小心的同楚彧打著商量,“將軍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她是誰?”
“……她、她是下官的女兒啊。”
“名字!”
見狀,沈千嬌眼珠兒一轉,搶先道,“千嬌,小女子名叫沈千嬌。”
還是她自己說吧,她可信不著這位父親。
萬一他不知怎麼想到回了一句“沈清歡”,那自己的腦袋豈不是要搬家啦!
見之前的小把戲被戳穿,沈約恐楚彧怪罪,趕緊解釋道,“哎呦,您瞧瞧,這鬧出誤會了不是!
這原是下官的庶女,自然也是我與煙兒的孩子,方才將軍那般說,下官只當您是要見她呢,不想您是來找清歡的。”
清了下嗓子,他故作淡定的說,“沒聽到將軍的話嘛,還不快去請大小姐過來!”
“是。”門外的小廝應聲,再次去找人通報。
就在沈約以為自己將此事圓過去時,卻見楚彧原本指向沈千嬌的利劍忽然轉向自己,嚇得他當即色變。
“將軍!”沈約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煙兒豈是你叫的!”楚彧皺緊了眉頭,似是沈約犯了什麼大忌,“你也配!”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聽著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沈千嬌心里卻不禁存了疑。
奇怪……
慕煙明明是沈府的先夫人,可怎地聽著這位將軍的意思,身為慕煙夫君的爹爹不能如此喚她,倒是他這個外人叫的如此親昵,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