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沉默半晌后,沈約故作痛心的點了點頭,“唉……造孽啊……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可她畢竟生養了修然和千嬌,若此事宣揚出去,不僅他們倆日后無法立足,便是為父我臉上也無光啊。”
頓了頓,沈約又故作驚訝的問,“不過你方才說什麼毒啊?
難道你身體虛弱竟不是因為先天不足,而是后天被人下了毒嗎?!”
第92章 目光灼灼
沈約演,沈清歡也演。
他驚訝,她比他還要驚訝,“爹爹竟不知?!”
沈約神色茫然的搖頭。
“如此看來……此事定然又是趙姨娘暗地里所為……”沈清歡微微蹙眉,稍顯懊惱的樣子,“女兒之前還懷疑過,以為父親早知此事,卻為了兄長不肯處置趙姨娘。
卻原來,您竟也毫不知情。”
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聽得沈約的心直顫悠。
他沒敢冒然將這件事推到趙姨娘身上,而是對她好一番關切的問詢。
什麼“如今感覺如何”呀、“體內的毒能不能解”啊、那毒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之類的。
沈清歡自然不會說出段離這個人的存在,是以她只是神色稍顯落寞的搖了搖頭。
“我問此事,原不是為了自己。
若太醫所言不差,那便是我娘親有孕之時中了毒,女兒意在找出下毒之人是誰,為娘親報仇。”
“你如今要做的是養好身子,調查的事情交給為父,此事我定會給你和你娘親一個交代!”說著,沈約還狀似不放心的追問道,“那你如今覺得如何?”
“還好,只是不知能活到哪一日。”
“莫要說這般喪氣的話。
只要為父在一日,便絕不會放棄幫你尋到解藥。”
不知想到了什麼,沈約目露悲戚,“唉……是為父不好,一直沒有照顧好你……
自你娘親去世后,我心下悲痛,每每見到你都不禁想到你娘親,是以待你冷淡了些,你不會怪為父吧?”
聞言,沈清歡并沒有立刻回答。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怎麼會不怪……”
“清歡!”
“娘親離世后,您便是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可您眼里卻似乎只有兄長。”話至此處,沈清歡神色落寞。
“從前是為父做的有欠考慮,日后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咱們父女倆今日把話說開了便好,你也勿要整日為此煩憂,平白傷了身子。”
“嗯。”
緩緩起身,沈清歡朝沈約拜了拜,“那女兒就打擾父親,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好。”
微微頷首,沈清歡緩步離開。
書房門在身后關上的一剎那,她的眼底浮現了一抹譏笑。
她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這短短的一番話就能令沈約徹底相信自己,但至少他們會維持表面上的和氣,暗地里再慢慢互相試探,端看誰的道行更高罷了。
她想,她也許很快就會見到沈約的“誠意”了。
不知到時候,沈千嬌能不能承受的住……
*
攬月軒。
沈清歡回到自己院中的時候,就見阿九候在外間,一臉的欲言又止。
她沒理他,徑自接了侍書遞過來的茶坐下。
他那般孤傲清高的人如今既是能露出這副表情,想來今日沈千嬌會來攬月軒鬧事,定是他自己惹下的禍,沈清歡雖無意怪他,但這般不聽人言的人,還是約束一番比較好。
阿九好不容易等回來了沈清歡,結果見她并不搭理自己,不禁有些無措,下意識看向了侍書她們,卻見那三人紛紛移開了視線,都不肯對他施以援手。
無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厚著臉皮開口,“小姐……”
已將人晾了好一會兒,茶都涼了,沈清歡便順勢道,“你初到攬月軒那日,我是如何與你說的,你可還記得?”
“我……”
“看來你果然是沒記住,否則也不會明知故犯。”
阿九皺眉,無言以對。
他怎麼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在院門口坐了一會兒的工夫就被人盯上了。
摳了摳手,他低頭嘟囔了句,“不是沒被人發現我是男的嘛……”
“若是我沒有及時回來了?你覺得自己還能藏得住?”
阿九又不說話了。
見狀,沈清歡斂眸,淡聲道,“你走吧。”
“什、什麼?!”
“我之前就已說過,若是因你自己不慎的緣故暴露了身份,你便自行離開去南境見義父。
如今沈千嬌雖沒有當場識破你的身份,但她已經起疑,我不能再留你。”說著,沈清歡轉而對侍書道,“侍書,給他拿些銀錢作為盤纏。
從此山高路遠,你自己好自為之。”
一見沈清歡真的要趕自己走,阿九頓時便慌了。
將軍交給自己這麼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他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的。
不及細想,阿九目光堅定,忽然身子一低,竟朝沈清歡跪了下去,“今次是阿九大意了,還望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
日后任憑小姐驅馳,絕無二話。”
沈清歡看著他,并未說話。
以為她是鐵了心要趕自己走,阿九俯身就要給她磕頭,卻在額頭即將碰到地面的時候被一卷書擋住。
阿九錯愕的抬頭。
沈清歡收回手,神色溫軟,“我非是要你對我俯首帖耳,只是義父讓你來保護我,我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
我也無須你幫我做什麼,只要安分的待在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