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就曾感慨過這孩子的樣貌,幸而是生在太平盛世,倘或于亂世之中,怕是會引得群雄爭奪。
今日一見,昭容貴妃竟覺得她本人比那畫像還要美上幾分。
瞧著沈清歡低眉斂目的站在傅云舟身邊,兩人倒是相配的緊,昭容貴妃便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的語氣甚是親和,“快些起身吧。”
“謝貴妃娘娘。”
“賜座。”
話落,見沈清歡又要拜謝,昭容貴妃便語氣溫柔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虛禮,快坐吧。”
“……是。”沈清歡有點驚訝。
她和傅云舟還未成婚呢,怎麼就成一家人了呢?
瑤兒年紀小,性子跳脫些倒還沒什麼,該不會貴妃娘娘也是如此吧?
沈清歡方才這般想,便聽昭容貴妃開口問道,“素聞你身子不好,如今可有好轉?”
“回貴妃娘娘的話,近來已好多了。”
“那就好……”
正說著,帳外忽然響起小太監的聲音,說是陛下喚太子殿下前去。
沈清歡待在昭容貴妃的帳中并不會有什麼危險,是以傅云舟只安撫的看了她一眼,隨即便轉身走出了營帳。
昭容貴妃微微側過眸子,對身邊的傅瑤說,“不知陛下忽然叫你皇兄過去是為何事,你去看看。”
“哦。”
傅瑤不疑有他,朝沈清歡笑笑便走了出去。
見狀,沈清歡若有所覺的看向昭容貴妃,猜測著對方是不是故意支走傅瑤的。
果然!
傅瑤前腳方才離開,緊跟著昭容貴妃便朝她招了招手,“清歡,到我這兒來。”
乍一聽昭容貴妃對她的稱呼和自稱,沈清歡眸光微動。
她那樣溫柔的喚著自己,且并不以“本宮”自稱,竟給她一種她娘親的錯覺。
微微垂首,沈清歡依言上前,坐到了昭容貴妃的身邊,對方親昵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笑道,“之前便一直想尋個機會見見你,又恐冒然召見會為你帶去麻煩,是以便沒有輕舉妄動,如今可算是見著了。”
“清歡也是,一直很想當面拜謝貴妃娘娘當日的賞賜。”
“那些不算什麼,只要你好好的同舟兒在一起就好了。”
“嗯。”
拍了拍沈清歡的手,昭容貴妃語重心長的說道,“舟兒那孩子看似冷漠涼薄,但其實為人最是重情,尤其是對你,與對旁人不同。
不過他性子清冷,恐有表達不到之處亦或是言行不妥令人心里覺得委屈,你大可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多謝娘娘,太子殿下很好。”對她也很好。
“如此就好……”
話音未落,忽聞宮女在帳外稟報,說是各府誥命前來探望她的傷勢。
聞言,昭容貴妃神色微變,忽然松開了沈清歡的手,一雙靈動慧黠的眸子朝她眨了眨眼,竟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似的。
那一幕,沈清歡竟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傅瑤的影子。
果不其然,這一家子都善于做戲……
當著各府女眷的面兒,昭容貴妃將沈清歡好一番奚落。
她并不似傅瑤之前那般咄咄逼人,那不符合外人對她的印象和她的身份,反而顯得刻意。
她并未直接向沈清歡發難,可是偏偏字字句句都好像在給她話聽,不可謂不高明。
沈清歡默默聽著,心道這不愧是能夠跟皇后娘娘分庭抗禮的人,手段委實不簡單,若非知道昭容貴妃這是在刻意做戲給那些人看,她險些都要以為她是真的討厭自己了,這偽裝的功力實在是深厚。
她沉默的站在旁邊配合著昭容貴妃表演,直到后來傅云舟來把她帶走。
終于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她啞然失笑。
傅云舟好奇,“歡兒笑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貴妃娘娘與我想象中不大一樣……”原以為她高貴冷艷,不想竟還如此可愛。
“母妃人很好,日后你與她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嗯。”
“對了,昨日那小丫頭給你的藥呢?可曾交由段離看過?”
“……昨夜已給她瞧過。”
對于此事,沈清歡略微有些糾結。
倘或讓傅云舟知道那藥是由北冰國的寒潭雪蓮所制,怕是定要讓她立即服下。
可若是不告訴他,又無法將自己對那面具男子身份的猜想讓他知悉。
見沈清歡一時無話,傅云舟不禁催促,“歡兒?”
沉默半晌,沈清歡略一權衡,最終還是選擇了坦言相告。
毫無意外,傅云舟聽完就讓她立刻將那藥吃下。
“我想……唔……”她方才啟唇想說什麼,卻不想他已經眼疾手快的將那藥倒出塞進了她的嘴里。
“咽下去。”
聽著他近乎命令般的語氣,沈清歡竟似被蠱惑了似的,怔怔的望著他將藥咽了下去。
見狀,傅云舟不禁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乖。”
沈清歡:“……”
怎地覺得他像哄小孩子似的!
*
昨日因著刺客的事情并未進行狩獵比試,拖延至了今日。
景佑帝一馬當先持弓而出,其他眾皇子紛紛跟上。
傅云舟是太子,自然要緊隨左右。
目送他騎著雪騅如離弦之箭一般消失在了視野中,沈清歡盈盈淺笑,轉身準備回帳中去。
她并不會騎射,枯坐于烈日之下未免無趣。
只是不想才走到營帳門口,卻被人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