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凌七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之前殿下命人調查沈約一事,如今已有眉目,當年沈約進京趕考,途經汝南之地與慕家人相識,頗得老先生賞識,最終還娶了慕家的小姐。
但就屬下得到的消息來看,在沈約進京之前他方才生了一場大病,時間上來講,他那時應當還病著呢。”
“病著?!”
“是。”若消息無誤,那事情就復雜了。
沈約病著,那進京趕考的又是何人?
若他無病,那周圍鄉鄰為何都如此說,難道他是裝的?那裝病又是為的什麼?
“屬下還查到,當年沈約曾在汝南之地逗留許久,慕老曾將他引薦給自己的許多學生,聽聞他們私交甚好,可自從幾年前開始,他們便漸漸斷了來往,直至如今幾乎老死不相往來。
汝南之地的人提及慕家女婿沈約,均是滿口稱贊,說他文采斐然,與慕家小姐乃是天作之合。
可屬下若不說那慕家女婿是沈約,殿下可能聯想到如今的工部侍郎嗎?”
至少他得到消息的時候,根本就沒辦法將其當成一個人。
是以他心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太子妃的生父另有其人也說不定。
這念頭雖有些匪夷所思,但也不無可能。
否則的話,又該如何解釋沈約對太子妃的不聞不問?
除了皇家,這世間有幾個父親能夠做到對女兒如此決絕?
縱是老奸巨猾如川寧侯,在得知江夢死訊的時候也曾老淚縱橫,可再瞧瞧這位侍郎大人,竟似無心之人一般!
“殿下,相關信札在此。”
說著,凌七雙手奉上,“您……要告訴太子妃嗎……”
第198章 沈約不是她父親
傅云舟接過信札,眸色深深。
要告訴歡兒嗎……
之前影子他們就發現了沈約在沈家時的不對勁兒,只是未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可是如今,沈約進京趕考一事同他患病一事發生了沖突,這是一個突破口,順著這條線追查下去就一定會發現什麼,只是眼下要不要將查到的消息先告訴沈清歡一些,傅云舟還在猶豫,沒有想好。
走進殿中,他見沈清歡還在逗著雪團兒玩。
臉上的笑容很純粹。
她倒是常常會笑,只是大多數時候的笑容都淡淡的,不似今日這般燦爛。
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傅云舟眸光漸軟。
他想,她本該如此無憂無慮的,被爹娘寵愛著長大,及笄后嫁給自己為妻,一直過著幸福甜蜜的生活。
而非之前那般,經歷喪母之痛的同時還要承受被親爹漠視的哀傷。
許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著自己,沈清歡若有所覺的抬眸看過來,見傅云舟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看,不禁疑惑,“你看什麼呢?”
“……歡兒,有一事想同你說。”
“嗯。”
“有關沈約。”傅云舟沒有遮遮掩掩的,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他?!”
“這是我命人查到的消息。”他說著,將凌七呈上的那些信札都遞給了沈清歡。
沈清歡接過,仔細翻閱。
越是看下去,她的眉頭皺的就越緊。
直至最后,她的指尖甚至都在微微顫抖,最終被傅云舟輕輕握住,“歡兒……”
“這上面說,他在進京赴考前曾生過一場大病,按時間算,若他果然如期出門赴考,那時他應當身子很虛弱才是。”
沈清歡眸光微閃,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又不敢十分肯定,下意識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傅云舟。
“岳母大人有同你提起過,他們二人當初相識之際,沈約可有染病之態?”
“不曾。”沈清歡的語氣十分堅定。
“歡兒……”
“此事我記得十分清楚,絕對不可能出錯。”因為當時娘親曾和她說,她的騎術是爹爹一手教的,但一個染病之人怎麼可能經受得住鞍馬顛簸呢!
再則,沈約雖是會騎馬,但僅是代步而已,根本毫無騎術可言。
話至此處,沈清歡已經越發肯定,傅云舟派出去的人查到的“沈約”絕非如今活躍在東曜朝廷中的這個。
其實她一直就覺得奇怪。
從前娘親還在世時,偶爾會和她講起和爹爹的種種,她總是面帶微笑,仿佛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
縱使沈清歡從前年紀小體會不到男女之情,可后來她與傅云舟相識后便漸漸明白。
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是掩飾不了也偽裝不得的。
于是她就更加茫然。
如今這般自私自利的沈約,究竟有何值得娘親喜愛的?
不過——
沈清歡抬頭看向傅云舟,遲疑道,“你看我的臉,覺得可有與沈約相似之處?”
“有一點。”
“嗯。”她緩緩點頭,“這也就是我最初沒有懷疑過他的原因。”
還有一點便是,她隱約有些兒時的記憶,那時沈約待她和娘親都極好,只是隨著年齡漸漸增加,那些美好的記憶變的越來越模糊,反倒是這些不好的,記得越來越深刻,讓她越來越不愿意親近他。
“這世上可有一種方法,能夠改變人的樣貌?”
“歡兒指的是易容術?”
“易容?!”
“簡單來說就是在臉上戴一張人皮面具,手法厲害的人能夠偽裝成任何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