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她準備去看看墨畫,余光瞥見一旁的傅云舟,她想了想便說,“如今外面的人都以為殿下遇刺受了傷,是以殿下出入時須得謹慎小心些,免得被人發現大做文章,尤其是要防著四皇子的人。”
她不確定他對這些事還有沒有印象,想著自己提醒一句總是好的。
傅云舟點頭。
他的反應還是那麼平靜,讓沈清歡分辨不出他究竟是記得還是不記得。
不過確定他將她的話聽進去就行了。
說完,她便一路去了墨畫的房間,后者的情況已經明顯好轉。
看過墨畫之后,沈清歡并未直接回寢殿,而是準備去探望昭容貴妃,而當她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直跟著負責伺候她的蝶影不禁愣住。
去貴妃娘娘那兒?!
蝶影有些想不通。
雖說太子妃和貴妃娘娘的關系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水火不容,但她鮮少在宮中到處走動,今日怎麼一反常態?
心里滿是疑云,蝶影默默跟在沈清歡的身后。
留意到了她一臉郁結的表情,沈清歡笑問,“怎麼了?”
“……您怎麼忽然要去貴妃娘娘宮里呢?”
“太子殿下受傷,貴妃娘娘雖每日都著人來問,也喚了孫堯前去仔細了解,但于情于理我都應該親自走一趟向她回明的,之前事發突然,我要留下照顧太子殿下不得分身,今日正好可以過去。”
“哦。”
蝶影覺得她這話也有理。
想著太子妃就是太子妃,所思所想就是比她們這些奴婢周全的多。
誰知——
不等到了昭容貴妃的宮中,才在路上沈清歡就忽然暈倒了。
眼瞧著人在自己面前緩緩的倒了下去,蝶影那個瞬間魂兒都要嚇飛了。
眼疾手快的扶住沈清歡,她也顧不得多想,抱起人就開始往東宮沖,沿路吩咐路上的宮人去傳太醫到東宮。
和出來時的滿心疑惑不同,蝶影這會兒只感到恐懼。
一路飛奔回東宮,她連自己死后該葬在哪都想好了。
她琢磨著,最好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吸取日月之精華,好在轉世投胎的時候運氣好點,別再遇到這麼嚇人的主子了。
卻說傅云舟見沈清歡立著出去、躺著回來,一直平靜的目光驟變。
仿佛一處原本平靜的湖泊水面發生了震動,不是絲絲漣漪,而是掀起了萬丈波濤。
他坐在榻邊握著沈清歡的手,眉頭皺的很緊。
“怎麼回事?!”他每個字都咬的很緊,顯而易見的不悅。
蝶影被嚇得一個哆嗦,“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大概是已經預見了自己必死無疑,她反倒釋然了,并沒有緊張害怕的結結巴巴,而是語氣平靜道,“啟稟殿下,太子妃忽然暈倒,是奴婢照顧不周。”
她想,接下來就看主子的心情了。
要麼賞她個全尸、要麼將她大卸八塊。
可蝶影等啊等、等啊等,等到跪的腿都麻了也沒聽到傅云舟的后話。
她心里這個奇怪啊。
怎麼主子還不下令呢?
最后就是段離和孫堯先后來了寢殿,然后她就被趕出去了。
究竟太子妃為何會暈倒呢,她不知道;段離是怎麼為太子妃醫治的呢,她也不知道。
還是后來孫堯出來裝模作樣的說,太子妃本就身體虛弱,這幾天又一直忙著照顧太子殿下,憂心忡忡的沒有歇息好,自家妹妹死的死、丟的丟,這才一時急火攻心暈倒了。
這般說辭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
消息傳到傅云翳耳中的時候,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容。
他可不認為沈清歡真的是因為支撐不住才暈倒的,分明是中了毒的緣故。
沒想到那個叫墨畫的丫頭下手倒是快……
傅云翳有想過,倘或東宮忽然傳出沈清歡中毒的消息,想來多半是假的,因為那更像是刻意為了讓他知道而制造出的動靜。
正常情況下,東宮的人會隱瞞下此事。
畢竟在外人看來,太子殿下已經遇刺受傷,若是這時候太子妃再中了毒,那東宮必會鬧的人心惶惶。
是以若沈清歡當真中了毒,事情反而會被壓下來。
他想到了這一點,可他身邊的人卻沒有想到,反而問他,“殿下,那丫頭沒有依計行事,咱們要不要……”
那名護衛說著,將手放在頸側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聞言,傅云翳微微瞇眼,“誰說她沒有依計行事?”
“嗯?”
“她已經下手了。”
“那可要屬下去放了她兄長一家嗎?”話音方落,他便見傅云翳微瞇著眼瞪了自己一眼。
放了?!
傅云翳在心底嗤笑,說出的話狠絕而冷漠,“讓人自稱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將那夫妻二人都殺了,不過要記住留下那孩子的性命。”
他要留著那孩子去給墨畫報信兒,讓她堅信是傅云舟盛怒之下命人殺了她兄嫂。
她對傅云舟的恨意,會變成他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回過神來,見護衛還杵在那,傅云翳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還有何事?”
“有一件事……關系到沈府和川寧侯府……”
“他們兩家?”
“據說是沈約的妹妹害的沈夫人胎死腹中,川寧侯和侯爺夫人為此要個說法,已經幾次跑到沈家去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