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
“我告訴過你,不許胡思亂想。”
“嗯。”
沈清歡一臉乖順的點頭,蒼白的唇努力揚起。
她想,其實傅云舟心里也很明白,她并不是在“胡思亂想”,她如今考慮的都是本就該考慮的。
生老病死,本就不是人力可強行扭轉。
也許是她命數至此吧。
“今日的藥可已服下?”他近來事忙,都沒有看著她服藥。
“已經吃了。”
說話間,沈清歡的視線不經意掃過桌案,見那上面堆疊著許多奏章和信函,心下不禁覺得奇怪,奏章也就罷了,為何會有這麼多的信件?
見她怔怔的望著那處出神,傅云舟薄唇微啟,說,“楚將軍和阿九已至南境多日,他命人送了書信回來,讓你不必擔心。”
“……晉安之事,你可有告訴義父嗎?”
“不曾。”
“嗯,莫要同他言說。”千里迢迢,沒必要惹他掛心,“須得告訴兄長,讓他也切勿多言。”
“這怕是已經晚了。”
“嗯?!”
“楚將軍留他在此,便意在保護你,如今你出了事,他必會著人快馬加鞭告知楚將軍。
不過我正要派人去往南境之地,屆時好生解釋一番讓他不必擔心。”
沈清歡輕輕點頭,隨即卻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好端端的,他忽然派人去南境做什麼?
她狐疑的看著他,將心底的疑惑道出,“北境的戰事方才平息,你于此時派人去南梁,所為何事?
可是……要起兵攻打南梁嗎……”
但她想想又覺得似乎說不通。
傅云舟之所以要攻打北冰是為了得到那株寒潭雪蓮,如今卻忽然調轉槍頭將目光鎖定在了南梁,卻是為何?
難道也是為了幫她解毒?
一時不慎說走了嘴,傅云舟也未見絲毫慌亂,淡定道,“為夫何曾說過要攻打南梁?怎麼在歡兒眼中,我就如此視人命如草芥嗎?”
“……不是。”
“被歡兒這樣誤解,為夫心里好生難過啊。”他故作哀傷的樣子。
明知他是在借機生事,沈清歡卻還是好脾氣的順著他的心意哄著他,“是我言語有失,還望太子殿下大人大量,莫要同小女子一般見識了。”
“若我不大人大量呢?”
“難道殿下男子漢大丈夫,竟如此小肚雞腸不成?”她伶牙俐齒的還擊。
“嗯……”傅云舟沉吟了一下,隨即才一臉認真道,“若能換得歡兒一吻,小肚雞腸就小肚雞腸吧。”
話是如此說,但其實他根本沒抱什麼希望沈清歡會依言行事。
她生性羞澀,他心里一清二楚。
誰知——
這次她卻一反常態。
他這邊話音還沒落下呢,她就輕輕踮起腳尖將溫軟的唇瓣印在了他的下巴那里。
傅云舟整個人都僵住了。
看著他眼中明顯的難以置信,沈清歡便愈發覺得自己做對了。
她想,她之前就該主動些的,或許能讓他更開心一些。
相識以來,傅云舟為她做過許多事情,但反觀她自己卻好像很少為他做什麼,如今生死未卜,若能利用余下的時間多做一些令他欣喜的事,也很好。
傅云舟不知她心中的想法,順勢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往懷里帶,額頭輕輕貼住她的,“今日怎麼這般聽話?嗯?”
她微微歪頭,笑容甜蜜,“聽話不好嗎?”
“好。”
他自是求之不得。
但其實,無論她聽話與否,她什麼樣子,他都愛。
第257章 游湖
沒過幾日,沈清歡按照之前約好的同柳青青和孟拂一起去游湖。
傅云舟因為臨時有事要召見群臣,是以并未與她一同出宮。
她帶著花影和蝶影她們先行出宮赴約。
不過——
事情和她想象中有些區別。
她原本以為只有柳青青、孟拂她們三人,不想除了她們竟還有旁人,而且是有男有女,都是晉安城中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
沈清歡站在岸上,看著湖邊那麼大的一艘畫舫,沉默不語。
孟拂以為她是不高興了,趕忙解釋,“清歡……非是我有意騙你,我事先也毫不知情……
我也是來了這兒才知道我兄長居然也帶了人來,我這就讓他去把人帶走。”
“……不必了。”她只是有些意外,并無不悅。
她本就不是一個脾氣很大的人。
更何況,俗話曾言“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縱是不給孟拂兄長的面子也要顧及孟拂的感受。
她們相識一場,若她今日扭頭就走,怕是不出半日城中便會流言紛紛,只道是孟拂得罪了太子妃,如此一來,不止孟拂怕是連整個孟家的處境都不會太好,她如今身份不同,行事便不能太隨心所欲。
是以她縱是與那些人并不相熟,也總得去露個面兒。
待全了孟拂的面子,她再尋個由頭離開。
想來有自己這個“皇室中人”在,他們聚的也并不自在,她走了,人家也能輕松些。
沈清歡表現的大度,孟拂卻依舊有些自責,“清歡,真是不好意思。”
“你我之間,不必說那些。”她今日會來便是相信她的為人,若她果然另有所圖那自己日后遠離她便是了。
但她自認眼力不差,孟拂不是那樣的人。
她笑著拍了拍孟拂的手,竟反過來安慰對方,“怎麼說你今日也算是東道主,怎好就這般沉著臉呢,還不快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