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義父快去歇一歇吧。”
“嗯。”
“我送您過去。”
“不必了。”說著,顧楓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我聽你娘親說了,你如今有孕在身,無須這般操忙。”
揮了揮手,他兀自背著手轉身離開。
沈清歡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見她面露憂色,傅云舟輕輕環住她,柔聲問道,“怎麼了?”
“覺得義父很讓人心疼。”
不止是眼前的顧楓,其實還有遠在南境之地的楚彧,他們都對娘親情根深種,可惜這份真心注定無法得到回應了。
“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傅云舟不贊同的說道,“上一輩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你安心照顧好自己就是了。”
“……嗯。”
頓了頓,沈清歡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了之前北帝給她的那枚虎符。
見狀,傅云舟揚眉,“這是何意?”
“給你啊。”
“岳父大人給你的?”他抬手接過,并不同她客氣。
“……你叫的倒是順口!”
“早晚都要改口的。”
嬌嗔的瞟了他一眼,沈清歡解釋道,“爹爹已看出了你想統一四國,是以方才將這枚虎符交給我,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希望你在進兵北冰的時候能夠善待北冰的百姓,只解決北冰皇室之人就是了。”
“我知道。”
“傅云舟……其實……”沈清歡有些欲言又止。
“嗯?”
“爹爹既能看到這般局勢,那想來南梁帝也有可能看透。
若要完成統一大業,須得出其不意,再拖下去的話恐于局勢不利。”
一旦起兵,倒不是說他們打不贏,只是若給了對方準備的時間,他們便要多花費一些精力去應對,恐怕那時造成的傷亡會更加慘重。
而若是趁其不備趁勢攻之,說不定會避免一些傷害。
這一點傅云舟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
她如今有孕在身,他哪里能放心離開!
“歡兒,我……”
“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可你可曾想過,待我生產之后還要坐月子,孩子會一點點長大,你確定自己那個時候就能放心離開了?”
“我……”
“我非是那般剛強女子,自然也不舍你御駕親征,但我更清楚的是,自己應當支持你,而非成為你的負累。
若能把握住這個時機,也許這場戰役會很快結束,那時便可以更加安枕無憂的等待孩子降生。”
傅云舟原本還欲再說什麼,卻不妨北帝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清歡此言不錯。
這里有我們留下照顧,你不必擔心。”
瞧著北帝和慕煙并肩而來,傅云舟心下微思便改了口,“您和岳母?”
“嗯。”
“那北冰那邊……”
“來此之前我便已經料到,一旦我離開北冰太后必然有所動作,這會兒她說不定已經對外宣布了我的死訊,我倒也樂得自在。”當然了,前提得是傅云舟盡快拿下北冰,如此他才能無愧于百姓。
見傅云舟還面露遲疑,北帝又道,“此事須得當機立斷,否則一旦南梁先發起突襲恰好趕在清歡生產之時,你待如何?”
“……岳父此言有理。”
話落,這一處瞬間安靜了下來。
北帝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明明開心的想笑卻又恐慕煙覺得他太過輕浮,是以努力忍著。
慕煙則是完全的驚訝,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至于沈清歡,她則是微微側過頭掩著唇笑了。
因著傅云舟這一嗓子,倒是令原本在談論的問題被岔了過去,不過這日夜里,他還是很嚴肅的同沈清歡認真談起了此事。
他決定出兵!
不過先行布置不必御駕親征,待到幾時她孕吐的反應緩解了并無旁的問題,他再根據當時的情況決定幾時前去疆場。
第341章 不識趣
顧楓好像是沒有聽到沈清歡的話,還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望著慕煙離開的方向。
那幅景象,沈清歡甚至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見顧楓看得認真,她便不再出言打擾,同傅云舟轉身欲離開,卻不料對方忽然叫住了她。
“清歡丫頭。”
聞言,沈清歡腳步一頓,“您有何事?”
“我等了這麼多年,到今日方才算是真的徹底死心了。”顧楓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縱然我再是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那人在你娘心中的位置的確無人能及,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即使慕煙已經忘了他們的過去,但方才見到北帝時那一瞬間的神色卻足以說明一切。
她望向自己的時候,卻不曾有那般繾綣的眼神。
“唉……”
幽幽的嘆了口氣,顧楓緩緩的斂起眸子,神色哀戚。
聽到他的話,再見他如此表現,沈清歡哪里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徑自離開。
她隱約感覺,顧楓是想要和她傾訴一下,否則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可能與旁人說起。
她本想安慰他一兩句,告訴他日后說不定他會遇到更適合自己的人,可隨即想想,她卻沒有說出口。
易地而處,若是哪一日她失去了傅云舟,她不覺得自己還會接受別的人。
即使再遇到的那個人再好、對她再體貼,可不是傅云舟那就一切都不一樣,也都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