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她們看到了,背后不知道怎麼嚼舌頭呢!”
王瓔的聲音委屈地說:“看到就看到,嚼舌頭就嚼舌頭。她們還說得少嗎?背后什麼事都拿我和九姐比。你看看程氏那副嘴臉!”話音里已掩不住哭腔。
蘇昕一聽竟是新伯母的聲音,那話里怨的又是九娘的嫡母,立刻矮了身子,朝九娘招手。兩個小娘子屏息收聲,藏在了楠木箱子后面。
“唉,娘子你和那程氏置氣做什麼?你才是堂堂宰相夫人,該大度一些。又何必當場給她臉色看?就是老夫人臉上也不好看了。”一個低低的聲音低著無奈勸解著。
王瓔低泣起來:“媽媽!我已經忍了她好些天了!白天要忍她,夜里要忍宮里來的兩個狐貍精。你看看阿姑她來了這麼多天,都沒和我親近過,連我肚子里的孫子都不聞不問。還有那個史氏,不是點頭就是搖頭!程氏今天對著那麼多的夫人淑人哭她的表嫂。我還沒死呢,她哭什麼哭!明明就是存心要我難看!我怎麼忍得下去!”
一陣抽泣聲后,王瓔忽然問:“媽媽,你說郎君讓大郎常去孟家住,是不是他知道了些什麼還是大郎知道了什麼?那天——那天郎君突然問起晚詩和晚詞,還去開封府銷了舊案,我心里慌得很——”她的聲音有些發抖起來。
那乳母悶著聲音說:“娘子不要多想,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不管如何,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多想只會對你的身子不好。”
“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大郎,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麼似的,他那眼神,滲得很,他會不會疑心我——?”王瓔的聲音更弱了。
乳母一聲低喝打斷了她:“死人能說什麼!”那乳母的聲音更低了:“娘子你瞎擔心什麼!就算你想做什麼也要等太太從四川回來再說。快別哭了,回去房里媽媽替你收拾一下,趕緊還到前面去。不要管那程氏,你只管和夫人們說話就是。我看孟家的呂夫人就對你很是敬重……”
槅扇門又吱呀一聲,關上了。那聲音漸漸遠去,沒了。
良久,九娘只聽見自己和蘇昕漸漸粗重的呼吸聲音,她很費勁地轉過頭來,聽見自己脖頸咯噔一聲。蘇昕蒼白著小臉和她靜靜地對視了片刻,舉起手里的傀儡兒語無倫次地道:“你——你別和你娘說!別和旁人說!你——要玩這個嗎?”
九娘的胸口似一團火在燒,十七娘為何這麼心虛害怕?那個乳母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當年的死因難道當真和她們有關?還是她們想要阿昉也變成她和晚詩那樣不會開口說話的人?
九娘看了一眼那垂著頭的傀儡兒,驟然站起,朝外拼命擠去。
第40章
蘇昉帶著陳太初去拜見蘇老夫人,兩人免不了又在院中被一眾飛奔而出的小娘子們圍觀哄笑。那路上再度撒滿了羅帕荷包香袋扇包。兩人在正廳里又被眾夫人參觀評議了一番,匆匆拜見完畢,從正屋后門繞出來,剛走到這里,卻猝不及防被九娘一頭撞上。
蘇昕匆匆追過來,一看到竟是蘇昉和一個陌生郎君,立刻加快了步子,心里緊張又害怕,想要告訴他剛才的事,又怕九娘亂說話。
九娘一看見是蘇昉和陳太初,就緊緊拽住蘇昉的手:“阿昉——哥哥,你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拖著他就要進去置物間里頭。
蘇昕趕緊拉住九娘:“不行,我哥哥要陪客人去前面了,九娘你跟我回暖閣去。”
蘇昉和陳太初看著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小娘子,有點納悶。
九娘推不開蘇昕,只能哀求她:“蘇姐姐,你讓我同阿昉哥哥說幾句話。”
邊上傳來一把柔和的帶著詫異的女聲:“你要同阿昉說什麼?”
蘇昕立刻松開了九娘,福了一福:“伯母安好。”覺得自己的心快停跳了。
九娘一抬頭,見剛剛重整好妝容的王瓔,身后跟著她那位謙卑的乳母。
蘇昉和陳太初也退后幾步行了禮。
王瓔疑惑地看看置物間打開的門,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同乳娘交換了一個眼神問:“阿昕,你和九娘剛才去哪兒了?”
蘇昕下意識搖搖頭。九娘沖到王瓔身前,嚇得王瓔退了一步,雙手趕緊護住腹部:“怎——怎麼了你?”
九娘內心翻騰,她難以壓制內心的惡念:你敢動我的阿昉,我現在就讓你血濺五步!王瓔見她小臉上神情莫測竟有些猙獰,又退了一步。
蘇昕卻大喊了一聲:“娘!娘——!”
眾人一看,卻是史氏帶著女使從正廳來了。史氏看著她們一愣,才溫和地問王瓔:“大嫂,娘看著你出來了這麼久還沒回去,讓我來看看你。你剛才臉色不大好,要不要請大夫來看一看?”
王瓔好不容易才笑著搖頭:“謝謝弟妹,我方才有些胸悶,大概是屋子里人多的緣故,出來走了走好多了。這就過去。”她看了看九娘和蘇昕:“正好也把她們兩個帶過去。”
九娘看著史氏,忽然想起自己小產的那日的錐心刺骨之痛。
當時史氏跑進來一看到她倒在血里,平時話少木訥的人,竟立刻拿了條棉被將她一裹,背起她就朝百家巷巷口的周氏醫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