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冬至三日大禮才算完畢。
過了冬至,兩府便宣布了京畿路官制變法細則,跟著蘇昉協理國子監,和禮部一同定下制科試題,呈送趙栩定奪。
除卻官制變法和制科兩件大事,令趙栩日夜連軸轉的還有各地戰事。天寒地凍,飛奴早已無法及時傳信。急腳遞軍士每日自京城往各路飛馳而去的近百人,各路大軍的軍情急報也如雪花般發回樞密院。
由于北地已入寒冬,西夏和契丹、女真各地戰事都即將進入膠著狀態。因已接到契丹求和的上表,章叔夜奉密旨,在兩國邦交未定之前親自率領五萬大軍,以“護送”為名,將剩余不足萬人的契丹軍士逐回瀛洲和莫州一帶,跟著便依靠河間府,在莫州城外陳兵,擺出了欲收復燕云十六州的陣勢。
耶律元熹衡量局勢,立刻下令趙國境內的契丹軍士一概退回燕云,若有抗旨者殺無赦,更派出越國長公主耶律奧野,率領三百余人的使團入汴京稱賀獻禮。張子厚收到上表,拖拖拉拉,于冬至后才派鴻臚寺少卿帶著一個百人使團慢悠悠往上京出使,約莫要來年寒食節才能走到上京。
就在叛軍先前退至河間府時,女真的八太子率領重騎兩萬,自黃龍府出發,經東京往大定府欲接應完顏望部敗軍,在中京道遭遇契丹和室韋部的重騎堵截,邊應戰邊往南再想走南京道時,竟又遇到神出鬼沒的章叔夜大軍,女真這支援軍被契丹和大趙聯手打了個落花流水,最后逃回東京的僅三千余人,哪里還顧得上茍延殘喘的完顏望敗軍。
契丹重騎于風雪中扎營于東京城外,意欲收復東京,更劍指黃龍府。章叔夜揮師返回河間府,正好遇到日夜兼程匆匆而至的耶律奧野一行。
高麗殘兵被陳家軍追擊數月,比女真軍更為慘痛,最終劫盜了不少漁船逃回黃海,卻又遇到暴風雨。這次入侵大趙的戰事,高麗最終一敗涂地。隔海相望的平安王朝見有機可乘,堀河天皇放下了親生父親白河法皇的十多年恩怨糾纏,由攝政藤原師實率領水師北上朝鮮海峽,占領了高麗南部近二十個州縣離島。
陳元初的戰報每日不經樞密院直送宮中趙栩手上。梁氏和李穆桃相爭激烈,雖然入了冬,戰事仍然未停。陳元初親自帶領三千輕騎,裝扮成卓啰和南軍司衛慕家的家將,時不時給梁氏的后軍燒上一把火或是劫走幾十車糧,平衡著梁李之間的勢力。秦鳳軍軍中變法已順利推行,裁軍后只余九萬精兵,正養精蓄銳準備過年,待來年春天坐收漁翁之利。
眨眼便到了賢良大科的日子。因其他各路還未開始變法,只有西京洛陽和東京汴梁開設了制科,竟引來了遠近各地的一萬三千余名士子、官員報名,把洛陽和東京的所有正店腳店的客房一搶而空,各大寺廟道觀也擠滿了前來參試的人。
此時的洛陽,蘇瞻和趙昪亦是日夜忙碌,常通宵不歇。孟存也已經好幾夜未眠,他所操心的除了制科一事外,還有窩在后苑里的那根心頭刺。
第358章
張蕊珠提心吊膽地過了十來天,一邊懊惱自己未曾抓住機會求見趙栩,把孟存的底細告發出來,一邊絞盡腦汁如何才能脫罪,這謀害親夫至死和意圖謀害親夫,在量刑上定然是不同的。
她越想越覺得趙棣應該是被岐王所害,可孟存又怎會作證幫她?她每日都盼著蘇瞻再來探望自己,好再仔細商榷晚詞那些“信件”之事。但自從皇帝帶著幾位太妃都早回了汴京,前朝大臣再無可能入宮,更別提進這后苑深殿里來。洛陽宮城一如往年,只留下了看守殿閣之人,倒是她所在的長春殿還有不少皇城司內侍和禁軍看守。
到了冬至這日,三更一過,蘇瞻便換上嶄新的朝服,按制入宮朝賀。皇帝雖然人不在西京,但冬至朝賀和祭祀大禮卻照舊舉辦。
太常和禮部以及留守洛陽的兩位老親王主持了祭祀大禮后,五品以上的朝官均聚集到太極殿里,互相道賀,喜氣洋洋。比起昔日趙棣稱帝時,朝官人數現已少了三分之一。因洛陽改制后,不少草包官員是在趙棣登基這段時期里買的官,雖然不是散官,卻也心驚膽戰,眼看述職考評在即,想著今時不同往日,又擔心過了冬朝廷算舊賬,索性上表辭官。十一月出上表辭官的竟有三四十人。蘇瞻和趙昪正中下懷,即刻允準。
禮直官高聲唱喝,一眾文武官員在太極殿上對空著的御座行朝賀大禮。隨后,蘇瞻高聲誦讀了皇帝的嘉獎制書。眾臣謝恩,凡朝官均得了皇帝賞賜的百味餛飩。
因午后各部還有團拜,不到辰時眾人便退出了太極殿。蘇瞻和趙昪并肩往外而行,卻有一個小黃門領著一個女使匆匆過來稟報:“長春殿張氏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