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手里的佛珠落地,我的心也涼了。
黎鏡跳到我床上:「過去點。」
我忍著渾身顫抖,雙目緊閉,認命躺下。
「你抖虱子呢?」黎鏡一把按住我抖成篩糠的手,順勢把我往他那兒摟了摟,雙臂環著我腰,「別動,我不做什麼,只是有點冷而已。」
他說完這句話就沒再出聲,過了很久,如果不是鼻尖還繞著那抹花香,我都要以為這人已經走了。
黎鏡的頭發很長,落了幾縷在我肩上,發絲又柔又密,好像他整個人除了體溫低點也和活人沒什麼區別。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第二天一早就去隔壁市的道觀求了雷擊木做的桃木劍。
這還拿不下個鬼?
我看著墻上的鐘,每晚十二點整,黎鏡就會來,還有一分鐘。
五
四
三
……
「左湘云,你站在門口想嚇死誰?」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抖,桃木劍啪嗒掉地上,轉身,黎鏡在我身后,眼神不解。
他視線落到桃木劍上,挑了下眉:「喲,好東西啊。」
能被大鬼承認的桃木劍,肯定是好東西!
我眼睛一亮,剛想勸他回頭是岸,我們人鬼是沒有好結果的。
我話還沒說出口,黎鏡輕輕一指,桃木劍從地上飛起來落在他手里,他捏著兩頭,然后輕輕一折。
劍,被折斷了……
折斷了……
斷了……
這晚黎鏡又抱著我睡,下巴還抵在我的鎖骨上,硌得我生疼。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道門,佛門,神仙,甚至連西方神都試過了,黎鏡連片指甲都沒掉。
他顯然習慣了我每天花樣想弄死他,剛進門直接就問:「今天又是什麼?」
我看了看面前的四菜一湯,無力指了指旁邊。
香燭貢品應有盡有。
「今天沒了,您餓不餓,嘗嘗新時代的蠟燭?」
黎鏡一頭黑線坐在我對面,喝了口番茄雞蛋湯。
「不是所有鬼都吃蠟燭的。」吃飯間隙還不忘抬頭夸我,「味道不錯。」
他是吃爽了,感覺嚼蠟的是我。
「鬼、鬼君大人。」
「我叫黎鏡。」
「黎、黎鏡鬼君大人。」
他:「……」
「咱們有事好商量,您在人間還有什麼未完的心愿嗎?我可以幫你實現,然后你就安心去投胎好不好?」
黎鏡手一頓,臉上的失落轉瞬即逝,宛如我眼花了。
他嗤笑:「你以為我想賴著你?要不是黎家就給我找了一個婚配對象,爺還看不上你呢。」
我訕訕著稱是。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想讓我走很簡單,你身上的功德積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彌補我不完整的部分,到時候地府收我,我自然就走了。」
我眼前一亮:「那我要怎麼做?」
黎鏡有些煩躁:「我怎麼知道?自己想辦法,女人真是麻煩死了。」
說完窗戶一響,他人沒了。
只留下不斷晃動的窗面。
我嘆了口氣趴在桌上,胸口被硌了下,我從衣服里拿出一個石頭吊墜,這是上次買桃木劍送的贈品,當時覺得挺好看的就掛在脖子上了,顯然它對鬼君也沒什麼作用,我蔫蔫地把它塞回衣服。
6.
因為有黎鏡罩著,普通小鬼不敢找我麻煩,而且對我可以說言聽計從。
鬼的事當然是鬼最了解。
我喊來上次的吊死鬼他們問怎麼幫黎鏡積累功德。
吊死鬼伸著兩米長的舌頭:「夫倫,積累功德很藍的啦,我們臭了幾十年也沒臭夠,如果雷想……」
「停!」我打住他,「把你舌頭捋直收好了再說話。
」
他吸溜一下把舌頭收回。
「功德很難得的,我們湊了很久也沒湊夠去投胎的功德,而且漸漸地世上還活著的人也會把我們忘了,沒有后代的幫助,想得到功德更難,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像夫人一樣愿意幫我積累功德的人。」
其余鬼羨慕:「嗯嗯嗯!」
「所以有什麼辦法?」
「要想速成,就去收鬼。」
我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
他們頓時瘋狂搖頭,頭都甩掉了。
「是那些怨鬼啦,他們要麼是躲陰差私自逗留陽間,要麼是被人束縛了留著干壞事,收一只可以有好多功德。」
我連夜下單了第二把雷擊木桃木劍。
又一大筆錢花出去,看得我肉疼。
但好在這把劍得到了縮在墻角瑟瑟發抖的眾鬼高度認可。
「夫人加油,有鬼君大人的力量在,你肯定沒問題的。」
我尷尬笑笑,一掌拍在不聽使喚一直抖的手上。
我可以,我可以!!
可踏進公共廁所不到五秒,我就尖叫著跑出來。
我不行,我不行!!
那些鬼是不能傷害我,但我看著他們,能把自己嚇死。
吊死鬼他們在不遠處接應我,看我白著一張臉,眼淚還在睫毛上掛著,一個個憋笑。
我扶著膝蓋大口喘氣。
「為什麼一個公共廁所會有那麼多鬼嗚嗚嗚。」
「夫人,要不您先挑戰難度小點的。」
自殺鬼指了指馬路對面的一個女孩。
我順著看過去,還是個熟人。
這人就是上次在鬼屋玩的那個女孩,她的肩頭依舊坐著面兩個面色鐵青的鬼嬰。
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身后又多了兩個小孩,緊緊吊著她的衣服。
女孩兒神色麻木,眼下青灰,背脊微躬,看起來很疲憊。
她過了紅燈,徑直走進對面的 Y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