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完成骨髓液的采集,實驗室里人都汗流浹背。
大家都又驚又怕。
阿莽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反應,今天卻如同發狂一般,甚至比剛來的時候還要嚇人。
我總覺得,是穿刺針的原因。
就好像,他在什麼地方見過它?
12
采集結束后,楊教授指示說先別解開束縛帶,等麻醉藥效過后,觀察情緒平穩沒有攻擊欲后才解開。
我胸口有點哽,決定留下來陪阿莽。
我搬著小凳子坐在他身邊,用視線描摹著他的輪廓。
高挺的鼻梁與眉骨,閉上眼睛的時候,片刻之前的張狂與嗜血完全消散,安靜得像個沉睡的神明。
而睜眼的時候,那雙眼睛如同最漂亮又最神秘的寶石,仿佛在訴說無盡的秘密。
他身上像藏著無數謎團。
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又,令人情不自禁地接近。
我看著,看了很久。
直到楊緒進來。
他欲言又止又來勢洶洶,眼中晦暗翻涌,「出去吧。他要是醒了,監控能看到。」
我搖頭,「沒事,我就在這里等。」
楊緒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將我從椅子上拽起來,「你對他動心了?」
像是一個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
我吃疼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在說什麼?!」
楊緒臉色陰沉得嚇人。
「你以為能瞞住我嗎?你們天天黏在一起,他看你的眼神能騙人嗎?!」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還有你們前幾天打鬧,那麼親密,別說那只是在玩……」
「盈盈。」楊緒死死盯著我,「我看到你的表情了,你敢說你沒動心嗎?」
我有點無法呼吸。
像是某些恥于面對的心事,突然被當眾撕開。
可是我不懂,他這種質問的口吻算什麼?
我反問:「那關你什麼事?學長,我喜歡誰跟你有關系嗎?」
楊緒像是被刺痛。
他湊近,放軟語氣,「盈盈,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知道,其實我對你……」
我打斷了他,「別說了,我們需要冷靜下。」
楊緒繃緊臉,臉上表情越來越晦暗,「那你就喜歡他?喜歡那只野獸?!」
……
楊緒這是怎麼了?
他一向都溫和又理性,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
我被氣到了,「就你是人嗎,他怎麼不算人?這種處境是他自己選的嗎!」
楊緒瞪著我,好像已經到了情緒極點。
他突然朝我逼近,將我壓在墻上。
「盈盈,你是喜歡我的!我能感覺到的,你一直都是喜歡我的!」
「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才是一對啊!」
我想說他瘋了,就聽見旁邊傳來嘶吼聲。
是阿莽!
他醒了,正狠狠盯著這邊。
看到楊緒將我壓在墻上,他發狂地掙扎著,將椅子弄得哐哐響。他的神情無比駭人,像是能隨時撕了楊緒。
「放開她……放開,盈盈!」他的嘶吼聽得我心痛。
「呵,盈盈喜歡的是我。你這個怪物配得上她嗎?!」
像是故意,楊緒竟然想要吻我。
我快哭了,用力推他,「走開!你瘋了!」
可是卻怎麼也抵不過他的力氣,我想大叫,可他卻捂住我的嘴。
我拼命地掙扎著,而那邊,阿莽的撞擊聲也越來越大。
他喉嚨里擠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嘶吼,整個實驗室都像在搖搖欲墜。
「看著吧,怪物!」楊緒卻吃準了阿莽被束縛帶捆著。
突然,面前覆蓋的陰影被一把掀翻。
我聽見一聲巨響,發現楊緒像破布般被砸到旁邊的墻上,發出一聲痛呼就暈了過去。
是阿莽,他竟然掙脫了!
他還穿著病號服,整個人散發著磅礴的嗜血的氣息,像是從地獄歸來。
那雙眼睛,好似染上了殺意。
「盈,盈……」他朝我逼近,滿眼是我。
周身環繞著他的氣息,我有些喘不過氣。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中的灼熱像是要把我燒融了。
他輕撫我的臉頰,動作輕柔,又帶著不由分說的肯定。
「盈盈,你是我的……」
我被他眼中不加掩飾的占有欲嚇了一跳。
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臉像是發燒般燙起來。
他,難道真的對我有了那種心思?
我緊張地吞了吞嗓子,往后退,「你!別過來……」
「為什麼?盈盈,你是我的。」他步步緊逼,直到將我逼倒在診療臺上。
「我不要做你的同伴,我要做你的配偶。」
「盈盈,你唯一的雄性,是我……」
低沉的聲線緩緩響起,聽得我頭皮發麻。
我的心像是掉進了巖漿,被灼燒成黏稠的液體。
如此熾烈的告白,我再也不能視而不見了。
「我會保護你。」
他靠得越來越近,幾乎是將我圈在身下。
「你你,你別亂動!」我緊張得都結巴了。
我快急哭了。
伸手推,手卻像碰到堅硬又炙熱的烙鐵。
他的身軀如山般,怎麼推也推不開。
就在這時,醫療室的門唰地被打開,幾個男人沖進來,死命地按著阿莽要給他打鎮靜劑。
我像是從溺水中被救起,終于能夠大口呼吸。
「楊緒!楊緒!」
掙扎聲、人員跑動的聲音、喊聲、搶救聲,混亂地交織。
有人將我拉開,像帶著犯罪現場的幸存者般帶我走。
13
直到我坐在楊教授辦公室里,他溫和地遞上了一杯熱茶。
我捧著茶,手心的溫度讓人稍微安定下來。
「楊緒沒事,只是撞到了腦袋,已經做過檢查,沒有大的問題。」
我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