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像是被人動過。
我眉頭蹙起,迅速打開家門,第一反應就下意識掃過茶幾,卻沒發現那個肥碩的身影,但電腦卻還亮著。
客廳有些凌亂,地板上有幾攤水跡,還有很多沾了水跡留下的貓爪印、鞋印。
房間里安靜極了,我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臥室門緊閉著。
我懷著某種僥幸心理,跑過去打開臥室門,看見在張旭森身體里的旺仔,抱著柚子在床上睡得香甜。
可是。
變成旺仔的張旭森呢?
我搖醒旺仔,問他張旭森去哪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輕輕喵嗚了一聲。
忽然,我兜里的手機響了。
方於用微信發了一張圖片給我。
打開圖片的一瞬間,我倒抽一口涼氣,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照片里,張旭森被人用繩子綁著后面兩只腿,整個身軀都懸空在高樓外面。
只要繩子松了,他就會從高樓上掉落下去,血肉模糊。
我眼前發黑,額頭上全是虛汗,手機也險些拿不穩。
張旭森就算不掉下來也會被嚇死,他恐高。
我顫抖著手撥通方於的電話。
「你到底想干嘛?」
電話那頭是方於的冷笑聲。
「我說過,被我發現你藏著小貓咪,是要付出代價的呢。」
聽筒里除了他的聲音,還有呼呼的風聲以及微弱的貓叫聲。
但是隔太遠,我聽不清張旭森在說什麼。
我咽了咽口水,指尖狠狠捏著手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只有冷靜下來,才有辦法救他。
18
「你要什麼?」我問方於。
他笑聲更加猖狂:「我什麼都不要,我要的已經被你那該死的貓毀了。」
「你不是喜歡這只貓嗎?我就讓你看看他是怎麼在你面前變成一攤肉泥的!」
「等等!」我叫住他,腦子瘋狂運轉著。
現在要確定的是張旭森被他帶去了哪里。
「讓我聽聽他的聲音,我把柚子還給你。」
聽筒里沉默了一下,又傳來方於的輕嗤聲。
「我還要那只沒用的廢物干嘛?
「不過……既然你想聽他的慘叫,我當然會滿足你。」
他話音剛落,聽筒里的貓叫聲大了一些,他應該是把電話湊了過去。
「趙孟浠……就在頂樓……報警……」
張旭森虛弱的聲音傳來,多年打鬧磨合出來的默契,讓我們都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掛斷電話,一邊往外沖一邊撥打 110。
「喂,您好,我要報警,這里有人非法入室……」
我跑到頂樓,方於已經不見了,而天臺邊架著一臺手機,手機對著半空。
吊著張旭森的繩索就纏繞在欄桿上,在手機下方。
這個魔鬼,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虐殺貓咪博得關注,直播牟取暴利。
我將手機打翻在地上,哆嗦著手解繩子。
「張旭森!」
剛才在聽筒里還有微弱的聲音,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我叫他也沒有反應。
張旭森十歲開始就恐高。
罪魁禍首是我。
小時候,張旭森的父母工作忙,總是不著家。
他只能待在我家,被我帶著和院子里的小孩兒們玩耍干架。
有一次我們比爬樹,我慫恿張旭森爬最高的那一棵,結果他下不來,我為了逗他就帶著一群小孩兒跑了。
那時候沒心沒肺,玩高興了什麼都不記得,直到晚上我回到家見張旭森還沒回來,才想起來他還被掛在樹杈上沒下來。
最后張旭森被救了下來,發了一晚上高燒,也留下了恐高的毛病。
這麼回想起來,張旭森跟著我一起長大,還是吃了一些苦頭的。
「張旭森,你說話呀。」
我一邊解著繩索,眼淚也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只要他這次沒事兒,我以后對他好點兒也行。大不了忍一忍他的臭脾氣。
「嗚嗚嗚張旭森你別嚇我。」
我眼淚越來越多,繩子解開之后,小心翼翼將他拉上來抱進懷里。
旺仔和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柚子還一個勁往我身上跳。
我將它撥開,不讓它跟我搶張旭森。
它又跑過來扒拉我的手。
我沒有辦法,只好把張旭森放在地上,跪坐在他面前。
柚子沖到張旭森面前,對著他的貓頭中央親了親。
這難道是貓咪界奔喪的禮儀嗎?
我看了之后哭得更傷心了。
「張旭森,你不會死了吧嗚嗚嗚……」
「不會說話就閉嘴。」
一道虛弱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
「哎?」
我猛地轉頭,看到了扶著欄桿臉色蒼白的張旭森。
我的眼淚都被嚇了回去,打了個嗝兒,「你怎麼,就變回來了。」
張旭森搖搖頭,眉頭緊鎖:「下去再說。」
19
我扶著張旭森下樓,警察也到了。
他們在我家拍照取證,做筆錄忙活了一陣才走。
我看著地板上的腳印和貓爪印,總覺得哪里不對。
張旭森要躲開方於,不說百分之百有把握,至少百分之九十是有的。
地板上這些水跡、腳印更像是故意為之。
方於現在雖然跑了,但這些腳印就是完美的證據。
他遲早會因為非法入室而進去。
「這些證據你故意留的吧?」我問張旭森。
他大爺似的伸直大長腿癱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怎麼說,我突然覺得張旭森除了顏值以外,還有點兒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