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理醫生的第一年,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少年。
他美得驚為天人,卻生了一頭罕見的銀發。我以為他是慧極必傷,所以早生了華發。
直到從他身后伸出了幾條雪白的……觸手?
1
見慣了帥哥美女,我還從來沒有對誰的外貌感到過驚艷。
面前的這個,無疑是第一個。
少年一頭銀色短發,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緋紅的唇嬌艷猶如三月花。
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時,莫名給人一種絕美的破碎感。
何況他有種介于少年和青年的氣質,青澀鮮活,又帶著幾分成熟。
嗯,這是個僅憑第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的人。
我低頭又翻看了一下他的資料:
「言偕,19 歲,海洋生物學博士。」
這麼年輕的博士?真是個天才,實在很少見。
都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所以他是產生了什麼奇怪的心理問題?
「請問是遇到了什麼難解的狀況嗎?」我問。
言偕臉上沒什麼表情,卻靜靜地打量我,一言不發。
難道是難以啟齒?
我循循善誘:「不用覺得難堪,心理診斷結果絕對保密。你只有將最真實的感受告訴我,我才能幫助到你。」
言偕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緒:「我愛上了一個人類。」
人類?
奇怪,怎麼要用人類來形容?
我不動聲色地繼續問:「然后呢?」
他望著我,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聊著明天的天氣一樣輕松。
卻語出驚人:
「我想將她囚禁起來,用鎖鏈將她全身捆住,抑或是……用我自己將她全身上下緊緊纏住。」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想占有她,讓她的世界只有我一個,徹徹底底屬于我。
」
我低頭在本子上刷刷寫下幾筆:疑似偏執型人格。
「你覺得她會接受你這種想法嗎?」
言偕似乎勾了勾唇,鏡片反光讓我看不清他眼神。
「如果是你,你會接受嗎?」
「不好意思,醫生不接受問話。」
言偕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好。」
他換了個坐姿,慵懶地一手撐著下巴,似乎是在認真思考「她」接受的可能性。
我耐心地等著他的回復,注意力卻在下一刻被他的雙手勾走了。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手,指尖圓潤干凈,十指修長白皙,若是彈起鋼琴必定十分賞心悅目。
再一聯想到他的職業,我忽然有點好奇他站在實驗臺前的模樣——
天才少年身上穿上冷肅干凈的白大褂,手指慢條斯理地切開試驗品,鮮紅的血一點點染上冷白指尖……
呵呵,那必定有趣極了。
一想到這,我的心跳開始不可遏制地加速。
「我覺得她不會接受。」
言偕出聲回答我的提問。
我收回思緒,平靜地繼續問:「她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嗎?」
「不知道。」言偕目光暗淡了些許,似乎涌上了幾分委屈,「她已經不記得我了。」
「你想讓我們幫你做什麼?幫你控制住這種有問題的想法?」
我以為他會點頭。
可他卻毫不猶豫地搖頭:「我沒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正常,偏執型人格確實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我繼續問:「既然覺得沒有問題,那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
「我希望她能記起我,然后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
既然這樣,為什麼來這里而不是去找那個「她」?
察覺到這話的不對勁,我頓時呼吸一屏,睜大眼睛望著他。
卻在下一刻,我看到了這輩子難以置信的畫面。
幾只雪白的觸手忽然從少年的身后冒了出來!那些觸手舞動著,像是極其興奮。
?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一條粗長的觸手就鉆過桌椅,纏上了我的大腿。
一圈又一圈,冰涼柔滑。
怎麼回事??!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頭皮都快要炸開了。
只是這些白色觸手,隱隱有些熟悉。
好像一年前……
「姐姐,好久不見。」
言偕一手摘掉金絲眼鏡,一雙水潤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他一點點湊近我,用觸手勾住我的腰,微微蜷曲,用力纏住:
「這一次,別再把我丟掉了。」
……
2
我的父親是個科研狂人。
為了做實驗,他不惜和母親離婚,不惜從原來的權威研究所離職,不惜帶著我生活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
在這座小島上,他歡快地進行著他的實驗,建立了獨屬于他的實驗王國。
那個實驗室里有會說人話的鱷魚,有蛇頭人身的獸人,也有丑陋黏膩、半人高的蟾蜍等怪物。
惡心又邪惡。
我不知道父親帶我上島的目的是什麼,但絕不可能是父愛這種膚淺的原因。
但這一切簡直新奇又刺激,我還不想立刻逃走。
出于好奇,盡管不被允許,我也會趁父親出門時,黑掉實驗室的監控,偷偷潛入他的實驗室。
后來有一天,父親說他有事必須離開一陣,要我好好待在島上不要亂跑。
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打開實驗室的大門。
我低頭乖乖答應著,心頭卻在嗤笑。
呵,才怪呢。
父親走后,我往實驗室跑得更勤了。
我喜歡惹怒那些張牙舞爪、臟話連篇的鱷魚,逗弄奇丑無比的三米高蟾蜍,氣得易怒張狂的蜥蜴哐哐哐猛撞實驗玻璃恨不得立刻沖出來把我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