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底挖海膽,被一條魚盯上了。我隨手開了個海膽給他。
他不依不饒,變著法兒圍著我轉:
「你的手好軟,再摸摸我,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我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有點動心。
「可是上班時間摸魚,不太好吧?」
1
我能聽到魚類的心聲:
【我的天,這就是那個會開海膽的人類!】
【真的誒,這張臉我不會認錯的,這可是見了魚報的!】
【咱們去求她,說不準她也會好心給我們開海膽吃呢。】
然后,一群魚在我周圍嬉戲打鬧,搔首弄姿。
太吵了,實在太吵了。
我頭疼不已。
由于魚群實在太吵,我需要更高頻率地浮出水面換氣。
而為了讓工作順利進行,我還得給它們開海膽,期盼吃飽了它們就不招惹我了。
忽然,一尾通體藍色的魚吸引住我的視線。
它的尾巴是那樣美麗,比鉆石閃耀,比海水湛藍。
可以肯定的是,它不屬于海洋生物圖鑒的任何一種。
它好奇地打量我,既不索求也不離開。
試著傾聽它的聲音一無所獲,這不會是一條智障魚吧?
我小心地碰了碰它,它似乎呆住了,像一條假魚。
我忍不住摸摸,然后聽到了:【軟軟的,想要。】
這是什麼話?
它見我停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圍著我游動。與此同時,因為它的主動,魚群散開,像是為它讓了條道。
我說:「你干啥?」
它卑微地游到我垂落的手旁輕蹭:「你的手好軟,求求你,再摸摸我吧!」
救命!我遇到變態魚了。
2
多年前地球經歷過一次行星撞擊,重建家園后,人類在一處島嶼上偶然發現了大量變異生物,此后這類事件陸續發生。
不久后,有人目擊了海上人魚,并拍攝了照片。
這也沒什麼,畢竟,特殊物種的出現,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巧就巧在,那個拍攝人員研究古生物,并且是長生計劃的一名研究員。
他們相信:【食人魚,得長生。】
而我也是這次計劃的一員,因為我能輕松聽懂魚類說的話。
這條魚太特別了。
直覺告訴我,帶走這條魚能升官,能發財。
它看上去笨笨的,我順著它的背鰭撫摸哄騙道:「你這麼喜歡我,不如姐姐帶你回去啊?保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進口魚糧隨你挑。」
小魚歪頭看我,輕輕說:「不喜歡,吃。」
我一臉豪氣:「哦,我說錯了,我是說,到時候我們研究所都來看你,你想要哪只手都依你。」
只要你跟我回去。
「不要。只要你。」
它一甩魚尾,似乎有些不滿。
我看著它漂亮的魚尾,在水下閃耀著妖冶的光,鬼迷心竅地咽了咽口水。
不對啊,我跟一條魚商量什麼?
帶走,帶走,直接帶走。
氧氣快不夠了,我索性直接握著它拼命往上游。
它也呆了,沒有掙扎,正好方便我綁架。
魚群遠遠看見老大被綁了,也都因為拿不準它的態度而默不作聲。
直到快上岸,它才醒悟過來:「不行,不行,我還要給它們養海膽!」
「閉嘴,你這樣讓我感覺我在強搶民女!」
它閉嘴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過了幾分鐘才小聲修正:
「是強搶民男。」
「正上岸呢,別講冷笑話。」
一條魚還自稱民男,莫名其妙。
3
我帶著它去邀功,幾名老學究眼前一亮。
他們對視幾眼后就去開會了,我抱著魚缸在門外等待。
小魚體貼地說:「你抱著我累不累呀?」
我搖搖頭笑彎了眼:「不累,再苦我心里也甜甜的。」
可不嘛,我盤算著升職加薪,心里可美了。
它沒再出聲。
我怕它看出我利用它,正想找補幾句,它突然開口,有點雀躍又有點莊重的語氣:「你這樣說,我也覺得甜甜的。」
見了鬼了,一條魚心里甜滋滋的。
我控制住自己揭露這個殘酷的現實:魚最甜的時候大概是成為糖醋魚后。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個魚缸溫溫的。
老學究出來后讓我放下魚缸,對著魚缸咔咔記錄拍照,鏡片都反射著興奮的光芒。
他想要伸手去摸,被小魚掙扎著躲避。
我假裝聽不到它的求助。
幸好他們擔心傷害到它,沒再進一步動作。
然后我接到下一步指令,好好照顧它。
「啊?這……就沒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小林,你平時的工作不也要喂魚嗎?」
得嘞,什麼也沒撈著還增加了工作量。
謝天謝地謝你祖宗。
抱著魚回到實驗室,我是越想越難受:
「小茉,摸摸我吧!」
我興致缺缺,隨口恐嚇它:「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跟著我可是要過苦日子喝西北風的,必要時還會被做成糖醋魚。」
它搖尾巴的幅度變得小了。
嘖,可真是條勢利魚。
過了一會兒它似乎是下定決心了,語氣里滿是誠意:
「我不會讓你喝西北風的。」
「好啊,那你就給我吃。」
「……可以的,不過只可以咬一小口。」商量的語氣。
「這麼小氣?」
「小茉的話,一小口夠了。」
4
夜里我在研究所值班,睡得正酣,無意間摸到冰涼的水液,我被什麼小心抱住。
迷迷糊糊睜開眼。
一條美麗的尾巴在月光下熠熠閃光,細碎如星,湛藍如海。
見我醒來,人魚親昵地貼了貼我的臉,牽起我的手落下一個淺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