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壞消息,我的玉墜丟了。
好消息,最近幾天沒有再出現在江致川的床上。
為了讓他死心,我只得快馬加鞭地拿下時俞。
青澀的男孩子做什麼都青澀,每天給我發微信,看見我就臉紅,就是不敢表白。
可惜我們不在一個校區,他們醫學系又忙,連晚飯都很少有時間一起吃。
我只能再次暗戳戳拜托齊薇了。
「煙煙,你最近都很忙嗎?我約你好幾次,你都沒時間。」
齊薇模樣委屈,「而且你連宿舍都沒怎麼回了,是在外面有狗了嗎?」
狗沒有,躲不起的蛇倒是有。
「沒有沒有,只是最近回了趟老家。」
我打著哈哈想蒙混過去,卻抬眼撞入了江致川的眸子。
他就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正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視線很淡,存在感卻極強。
他今天戴了一副銀絲眼鏡,端足了斯文敗類的架子。
呸,渣蛇。
我憤憤地瞪他一眼,轉頭就繼續跟齊薇聊天,結果這人走過來了。
不僅走過來,還無比自然地坐在了我旁邊:「阿姨好些了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再送你回老家看看的。」
我眉頭一皺,還沒反應過來,齊薇也說話了:「原來江致川你也忙,是在開車送煙煙嗎?」
「嗯,她家里出了點事,山溝里,得自己開車。」江致川說謊不打草稿的。
一只狐貍,一個蛇人,哪來的老家,我胡編亂造,江致川也來摻和。
「白煙嘴硬,不好意思找你幫忙,我恰好知道了而已。」
「看來你和煙煙的關系更親近呢。」
「嗯。」
打住。
有完沒完。
我側頭,對上江致川得逞的笑,他往后躺上椅背,寬闊的肩碰到我,心情頗好。
「那這周末我們去海邊,江致川也一起吧,」齊薇笑道,「別墅房間管夠的,放心。」
我心一梗:「不是,這……」
「好啊。」
江致川答應得非常痛快。
薇薇,雖然你很單純,但是請你別那麼單純。
你這是在送狐貍入蛇口啊。
「那到時候我讓小時來接我們咯。」齊薇笑著定下了。
江致川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過來,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
「別想背著我勾搭別人,小狐貍。」
十二
這次開車的是林超。
齊薇坐在副駕戴著耳機追劇。
我,江致川,時俞,好死不死地坐在了一起。
我坐中間,左右為難。
時俞顯然單純得跟他表姐如出一轍,很高興地跟我說話:「姐姐,你喜歡貓嗎?我在別墅養了只布偶,很可愛的。」
貓肉塞牙。
但我還是收了收狐貍尾巴:「嗯,喜歡。」
「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貓?」
江致川淡淡道,「你不是養蛇麼?」
我想回頭瞪他,下一秒后腰卻一涼,有什麼東西鉆了進去。
我猛地一顫,特喵的,是條小蛇!
江致川眸中閃過一絲猩紅,那小蛇就非常懂地往上鉆,停留在了我被頭發遮擋的后頸上。
耳邊就是輕微的「嘶嘶」聲。
我繃緊了身子,仿佛它是江致川的指尖,在我身上游離。
「蛇?」
時俞聞言有些怕,「姐姐喜歡那種東西?我……我就有點怕它。」
「蛇不可怕,」江致川慢悠悠地操控它,指尖不動聲色地勾住我的,「只要不侵犯它的領地,不動它的東西,它不會主動攻擊人的。」
「嗯……是啊。」
我瞪大了眼,一把將手收回來,江致川睨了我一眼:「比如那種可以養的小蛇,牙還沒長齊,咬人都難以刺破皮膚,反而像撓癢癢。
」
我放在腿上的包擋住了我的手,以及就放在旁邊的,江致川意有所指的手。
他的手指又探過來一些。
「那姐姐在養嗎?」
「在。」
這話是江致川答的,「我剛剛才見過,你想看看嗎?」
「真的嗎?姐姐,你……」
「假的。」
我捉住江致川的手,氣得不打一處來,后者得逞了,那骨節分明的手指從我的指縫里鉆進去,用力地十指相扣。
呸,心機渣蛇。
好在衣服里的小蛇安分了不少。
時俞不明所以:「啊?」
「抱歉,說錯了,」江致川另一只手掩著唇角的笑,「是剛剛在她家見過的。」
我氣得用指尖撓他手背,卻被攥緊。
他靠過來,相觸的肩膀渡過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是獨屬于蛇人的氣息。
「怎麼辦啊,」江致川忽地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好想繼續用它欺負你。」
我瞪他,比了個口型:你滾。
他低低地笑起來,接著說:
「那以后不許躲著我。」
十三
盛夏的傍晚,晚風夾著絲絲涼意,裹了海風的咸濕,吹得人心神都蒙蒙的。
以至于燒烤的時候,不知怎麼的我就被灌酒了,還灌了好幾杯混酒。
喝醉了妖力容易失控,以防萬一,我決定提前離場。
不出我所料,走到一半,在樓梯上,尾巴就冒出來了。
頭開始昏沉,我酒量其實一點都不好,迷迷糊糊才回到房間,打開被子把整個人蒙了上去。
我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又壓制不住了,索性懶得管了,很快就睡著了。
我又夢見了那個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江致川,可夢里的氣質跟他完全不一樣,像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卻代表了災禍和苦難的邪神。
這次我依舊只看得清他那雙稍長的眼,充斥著欲,也充斥著空。
很難說清楚的眼神,矛盾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