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后爬了一段距離藏起來,尾巴機械地搖晃著,腦子開始冷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總算是談妥了。醫生擦了擦頭上的汗。
「那個是你說的特殊情況嗎?」團長整理了一下衣領,用手指了指后面的影子。
醫生向后看過去,那是一個龐大的紡錘形,慢慢地搖晃著。
他無奈笑笑,點點頭承認了。
「拜托啦,還是按計劃進行,我之后再跟她解釋。」醫生拍拍團長的肩膀,準備動手。
團長點點頭,之后是一聲嘹亮的槍響。
19.
山頂上出現了一陣鮮有的騷動,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轉變為正常巡邏。」團長收起槍,「幫我打給總部。」
地上是醫生的尸體,一大攤血液從他的胸口噴薄而出。
一瞬間無數影子朝著山下奔去,山上的警戒狀態解除。
「報告特殊情況,隸屬耀明加德的逃兵 A1 已經處理。」團長對著電話那頭說話。
「緊急情況,沒有太多考慮。」他的語氣有些抱歉。
掛斷電話,團長讓下屬拍照確認了醫生尸體照片,然后親自拖著醫生的尸體向山崖邊走去。
「需要幫忙嗎?」下屬想搭把手。
「不必,你們去忙吧。」團長搖搖頭。
人都散了,僻靜的山崖邊,團長坐在石頭上等待著。
「還不出現嗎?」他看了眼手表。
風動了,然后是樹葉沙沙的響聲。
來了。團長臉上帶了點笑意。
刀鋒從天而降,同時碩大的貓尾巴直沖面門而來。
團長伸手一擋,在軍隊里學習到的技戰術此刻充分發揮出來。
他只是輕輕一繞,就擒住了持刀手。
眼前是白色的尾巴,他并沒有看到到底是什麼人襲擊了他。
當然,這樣最好。
他放松了手上的力氣,那只手一松,刀就順勢落下,然后被另一只手抓住。
一瞬間,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攀上了他的肩膀,肩上的重量讓他順利地倒在了地上,然后脖子上傳來了冰冷的觸感。
團長識趣地雙手抱頭,看著地面。
我的腿緊緊地壓著他的腰,一只手拿著刀威脅著,另一只手拔出他的槍。
「站起來,背朝我。」我收刀,改槍指著他。
團長非常配合地站起身,還不忘清理了一下身上沾的灰和草屑。
「你想要他的尸體就帶走吧。」他說。
我的眼神一下子憤怒起來。
「聽我的小姑娘,把他帶走。」團長慢條斯理地重復了一遍。
我慢慢加大扳機上的力,幾乎就要扣下扳機。
「這把槍的保險沒關,」他繼續說,「而我當了三十年的軍人了,在你關保險的時間里足夠我奪過槍然后射擊十次。」
我愣住了。
「你會感謝我的。」他并沒有回頭,但是我感覺到了無窮的壓迫感。
「給你一分半。」他拆下手表亮給我看。
我猶豫了一會兒,然后快速把槍往遠處一扔,跑到醫生邊上拖著他走。
「那邊是 L 市方向。」團長伸手指了指。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好重啊。我拖著醫生的腦袋歪歪扭扭地穿行著。
醫生身上全是血,看的我有些麻木。
小白從身后追了上來,爬上我的肩膀。
「喵?」它看了一眼躺在地下的男人,露出了難得的困惑。
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斷開,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20.
說好了沒問題的。
我抱著醫生,小聲地抽泣。
說好了帶我出去的,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我不敢去摸醫生的傷口,感覺摸了他還會痛。
聽到槍響之后,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支持著我運動的,好像野性替代了理性,我完全擁有了一只大貓的運動神經。
我嘗試著拖動醫生,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我把尾巴湊到醫生懷里讓他環抱著,上面染著他血,通紅的顏色讓人看了心悸。
會好一點嗎?醫生。
淚水打在他的臉上,我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哎呦……」
我的哭聲和眼淚戛然而止。
「疼死我了。」懷里的人動彈了一下子。
我楞楞地低下頭看著他,他正在努力地嗅著我的尾巴。
「好懷念的味道,嘿嘿。」醫生傻笑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啪。」這時,我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我沒在做夢吧?」這是我在喃喃自語。
21.
「交待一下?」下山的路上,我和醫生并肩走著。
「嘿嘿。」醫生又開始傻笑。
「他們做事確實不厚道啊,那麼多人的軍隊都不通知要撤離。明擺著是要讓知道 K 市情況的人全部消失。」
「只有知道我的死活,組織才放心,所以要麼拿我換活命的機會,要麼大家都別活。」
「可是,老實上報,把你交給上級,全員撤退也可以啊。」我有點疑惑。
「我當然知道啊,你以為我干嘛做這麼麻煩啊。」醫生敲敲我的腦殼。
「那個團長,是個可敬的好人啊。」他慢慢地說。
「因為要讓你也活下去,因為活命的機會大家都平等。我拿情報跟他換了一次機會。」
「還好我賭贏了。」
他的語氣里也有些慶幸。
「謝謝你。」我默然,很明顯我給他添了很多麻煩。
「不客氣,靜姐。」他小聲哼哼。
「你竟然真的這麼厲害啊,自己找上來了。」
「什麼意思嘛,覺得我不會來找你?」我很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