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把我推出去做二少爺的丫鬟。
二少爺眼瞎腿殘,遭人厭棄。
表姐為做風光的妾,選擇去給大少爺做洗腳婢。
她帶頭和其他丫鬟欺負我,高高在上地說:
「妹妹,你不像我。你入了奴籍,一輩子都是服侍殘廢的下賤命。恐怕你就算想母憑子貴,二少爺也沒這個能力吧,哈哈哈。」
但他們都不知道,每值深夜,都會有一條巨大的黑蛇纏繞住我的腰肢,溫冷,柔軟。
輕聲說,「小丫鬟,欺負你的債,我已經替你討回來了。你該喂飽我了。」
我表姐不知道,二少爺是條黑蛇。
蛇性陰私、記仇、重欲。
1
佘府招納新丫鬟。
表姐央求我帶她一起去。
「求你了,好妹妹。我知道你娘和趙家嫂子有交情,這次定能給你挑個好差事,你就帶我一塊去吧。」
我與她平日里沒太多交情,但當著親戚的面,不好回絕,只好帶她一塊去。
趙家嫂子面子也有限,只領著我們去見了管家婆子王媽,便走了。
王媽審視著我和表姐。
表姐如月眉眼上挑,長得很是出挑,衣服還刻意束了腰。
她整了整頭發。
王媽說:「府上如今有兩位公子缺人手,大公子缺位洗腳婢,二少爺......二少爺去年祭祀后,便眼盲,腿瘸了,需要個得力細心的丫鬟。你們誰想去二少爺哪里?」
我還沒說話,卻覺得后背被重重一推,我踉蹌著站了出來。
如月尖聲說,「她想去。妹妹素來心細,這差事就讓她做吧。」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如月。
王媽自然不理會下人的齟齬,點點頭,「好,你去服侍二少爺。」
如月得意洋洋地跟著旁人去了大少爺宅子里。
她與我擦肩而過時,辛災樂禍地說,「表妹,聽說佘家二少爺是天殘地缺的爛命,你完了。」
我冷眼皺眉,但知道,此時不是發作的好機會。
2
我一個人摸到了二少爺的住處。
若說大少爺享受了整個佘府最得天獨厚,依湖而建的奢華院子,那二少爺的住處簡直連大少爺院子里丫鬟住的角房都不如。
一間陰冷昏暗的房子中,有人靠在床頭。
他雙目失明,用一條黑色綢布覆住眼睛,深黑袍子下,本該是雙腿的地方,在右腿處突兀地凹陷了下去。
臉色白皙,哪怕僅僅露出的只有下巴和薄唇,也不難看出,他是個容色極佳的男子。
即便殘缺,但他的肩膀寬闊健壯,腰肢也似乎極其有力。
他聽到我進門的腳步聲,側了一下頭。
寬大的手掌緊握住用木棍粗削出來的拐棍。
「何人?」
他說話的聲音極冷,像是不容侵犯的高山雪蓮。
他雖然殘廢,看不到我的神情,但我既然拿了一份工錢,便盡一份責。
我跪下行禮:「奴名臨春,是府中新買的丫鬟,見過二少爺。」
他聽完后,嘴角卻浮出一絲冷酷嘲諷的笑意。
「動作還真是快啊。」
我不解其意。
他答道,「你難道不知道,你是什麼丫鬟嗎?他們買你,是要做我的暖床丫鬟的。」
我愣住了。
二少爺聽了聽聲,見我不說話,冷笑一聲。
「別癡心妄想。你就算脫光了躺在我床上,我也不會同意。」
我松了口氣。
仗著二少爺看不見,表情難免外露了些。
「二少爺既不愿意,奴婢絕不強求。既如此,那我只服侍您日常起居,絕不生旁的心思。
」
他見我答得這麼快,有些不習慣,但又冷哼一聲。
我在家時便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登時絞干凈帕子,將這件蒙塵許久的屋子里里外外擦個干凈。
有件事,倒是離奇。
房子中沒有蚊蟲蜘蛛,倒有幾條極細的小蛇。
不過它們膽子小,見人就跑,不用我趕,就鉆了出去。
等我徹底打掃完,在院子里歇涼時,發現圍墻根有兩條漏網之蛇。
一條更細小,碧瑩色,一條粗大,黝黑。
它們交纏在一起,張開嘴,發出不同于攻擊威懾的嘶嘶聲。
我呆呆看著它們,忽然想起來,已至四月,春意正濃。
蛇的發情期,確實該到了。
3
那晚我做了個夢。
夢見有條冰涼的蛇尾環繞我的脖頸。
我皺著眉,抱住它。卻感覺它猛然一抖,逃竄開來。
隔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湊近,只不過這一次,是繞住了我的腳踝,然后一寸寸地,往上移動......
我驚醒后,窗外天色已白。
我連忙翻身而起,推門而出。
新來的丫鬟們是要受訓的。
我又見到了我的表姐。
只不過這一次,她空落落的發髻上多了一根花簪。
她得意洋洋地抬頭,沖其他灑掃丫鬟炫耀:「這是昨日大少爺賞給我的,你們看,好不好看。」
一干丫鬟圍了上去,嘰嘰喳喳地議論。
只不過,如月卻并非滿足于此,她轉頭又看向我,笑容滿臉:「妹妹,你在二少爺院子里待得可好?哦不對。」
她裝出一副說錯話的樣子,糾正道:「那怎能叫院子呢,比佘府的馬廄都小。」
她笑吟吟地說:「妹妹,你向來心細,長輩們都夸你有大智慧,看來這一次是要跌落神壇了。
」
我沒理她。
昨日,我就托出門采買的小廝幫我遞了一封信給家里,道明情況。
親戚之間的嫉妒,謀劃,算計,討好,都是暗處的東西,放不到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