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怎麼臉上一片濕潤。
許昕旸喘口氣,還是說道:「我沒求過你什麼,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火化后,把我撒在有風的地方。」
頓了頓,他繼續說:「我想自由自在地去見想見的人。」
許媽媽縱然再不愿,也沒有違背他的遺愿,流著淚答應。
許昕旸撕下一張日記里的紙,寫下一個名字和詳細信息。
然后笑著說:「眼睛,我只想送給她一個人。」
轟的一聲。
內心的防線頃刻崩塌。
我有些站不住,扶著墻才能維持著站立的姿勢,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許媽媽拿起那張紙,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紙上用力寫出來的名字——
徐時靈
我再也維持不了,跌落在地上,終于忍不住捂著臉號啕大哭。
許昕旸聽不到我的哭聲,我看得見他的愛意。
這段我一直遺憾的,耿耿于懷的過往,一直想感謝的恩人,如今就這麼虛弱的坐在病床上,穩妥地為我籌劃著。
心臟像是被用力擠壓一樣痛得我渾身都發抖,我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力氣抬起手,等我顫抖著摸上自己的眼睛時,就像觸電一樣被刺痛。
太可笑了……
我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中溢出。
這些年,我到底,都在錯過什麼啊……
許昕旸還在說什麼,我瘋狂擦干眼淚,站了好幾次才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顫抖著手想去觸碰他蒼白的臉。
卻在快觸碰的時候,夢境頃刻坍塌,畫面支離破碎。
夢醒了,我還是錯過了。
18
我睜開眼,在床上大口呼吸著,枕頭已經全是眼淚。
許昕旸松了口氣,說道:「你嚇死我了,你夢里一直在哭,我怎麼喊你都叫不醒。
」
「我也接觸不到你,不能把你搖醒……」
夢里那個虛弱的許昕旸和眼前的他猛然重合,我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
我不顧一切去抱許昕旸,雖然我知道其實并不能接觸他。
許昕旸嚇了一跳,但還是回抱住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慰著。
我哭得越來越兇,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
而他也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回答:「在呢!」
等我終于哭完了,許昕旸才溫和的問:「夢到什麼了?」
我剛止住的眼淚立馬又往出噴涌。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夢到,你快死了。」
許昕旸一愣,以為我是害怕,所以笑著安慰說:「我不會纏著你的,等時候一到,我就消失了。」
我立馬去捂他的嘴,乞求他不要說這種話。
雖然我知道,這是既定的,而且是將要發生的,阻止不了的事情。
但我還是不想讓他說。
許昕旸茫然地看著我,很不解為什麼我的態度和之前相比簡直天翻地覆。
畢竟在最開始,我是最希望他趕緊走永遠不要纏著我的。
我搖了搖頭,不告訴他其中原委。
并不是因為我不想,而是我無能為力,我說了之后,他的記憶力可能不足以支撐我講完一切。
于是我只能裝作之前的樣子,說:「我這個人念舊不行嗎?和你待久了都有感情了。」
他一笑,又要說出那句經典臺詞——人鬼殊途
看向我的目光里都是坦蕩,好像我和別人沒什麼兩樣,頂多就是他死后這麼多年以來第一個接觸的人,所以會多說幾句話。
現在的許昕旸和夢里的許昕旸不一樣。
我在心里默默評價。
夢里的許昕旸滿眼都是我,現在的許昕旸不記得我。
于是我負氣地說:「你放心,我才不會喜歡你。」
話還沒說完,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
但是只有我知道。
我明明在心里說的是:【許昕旸,怎麼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慢慢摸上自己的眼睛。
這里,能感受到許昕旸的溫度,原來他日記里,土星絢爛的星環,居然是這個意思。
奮不顧身地靠近我,哪怕被撕碎,也要做出最后的貢獻。
我向許昕旸扯出一個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向他說:「許昕旸,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他被我的樣子逗笑,打趣地說:「用眼睛記啊?得用腦子好嗎?」
我搖了搖頭,在心底重新說:「許昕旸,我們永遠在一起。」
19
我的狀態不適合去上課,所以請了假窩在家里。
那個陳舊的日記本,像潘多拉魔盒一樣,被抵制不住誘惑的我打開,于是痛苦浸透四肢百骸。
剩下的頁數越來越薄,我有些不敢看之后的內容。
但是不行,許昕旸還等著化解執念呢!
我是自私地想讓他一輩子以這種姿態跟著我,但是不行,他得有自己的歸宿,他要去投胎也好,做神仙也好,當鬼差也好。
我希望他這一輩子,為自己活,而不是圍著我轉。
于是我還是咬牙打開新的一頁。
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我好想你。】
字跡用力,好像不是寫在紙上,而是牢牢在心底。
我忍著心中的酸澀,看向依舊在旁邊捉貓逗狗的許昕旸,突然出聲喊他:「許昕旸。」
他抬頭看我。
我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大聲說:「我好想你。
」
他對我最近的反常已經見怪不怪,無奈地嘆口氣,不知道我在作什麼妖。
于是學著我的樣子,說出的話確是截然相反,依舊賤嗖嗖的:「我可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