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藥已經答應我,所有神農氏傳人都會主動選擇契約,不會影響到人界妖界的合作。
再加上我成績不錯,雖然我無法締結契約,但其他妖怪肯定能成功締結。
頭有些暈,我蹲在床邊咳嗽了兩聲,感覺渾身灼燙,猶如火燎。
朱雀天生火體,但火焰總有暴動的時候。
我原本已經掌控得很好,還差一次渡劫就能徹底擺脫這種暴動,但因為抽取了本源精火,朱雀真火又有些壓制不住了。
「少主,早說了你的渡劫日就快到了,日精給云會長就算了,月華你總要自己留點吧。」海星急得團團轉,「還有你的本源精火,那是多少年的修為吶,你就讓它在學院整天飛,都得逸散了。」
我置若罔聞:「渡劫有什麼難的,扛不過去就找玄武叔。」
海星跳起來:「說得簡單,多遭罪啊!」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東西,我把抽屜里的時光瓶拿出來,眼都不抬一下:「我堂堂神君,這點苦都扛不下去?」
「學院的處分還沒下來,你在這兒休養幾天了,」海星蔫蔫地說,「少主是為了云會長,雖然你的宿舍被封了,但云會長也不來看你……」
我動作一頓。
體內一波一波的火灼得我難受至極,我皺眉:「為了她是我的事,和她無關。」
「咚咚。」
門忽然被敲響了。
我以為是學院的老師,沒想到一開門,就撞進一雙春水般的眼睛。
「云出岫。」我頓了頓,「你好點了嗎?」
答案顯而易見。
她臉上的氣色極好,瑩潤剔透。
胸口那團火焰燒得更厲害了,我剛松了口氣,就覺得口舌被燎得難受:「有什麼事嗎?我現在控制不好朱雀真火,你先離我遠……」
「砰。」
門被她反手關上,她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卻聽見「砰」一聲,一回頭,海星居然抱著它的房子跳窗跑了!
這家伙什麼意思?
我覺得不可思議,可頭腦昏沉,無法思考。
她再往前一步,我又被逼得后退一步。
「神君為何躲我?」她偏頭問我。
「我沒有躲,」額頭滲出汗珠,我壓著滿身火氣又后退一步,「我身上太燙了,怕燒著你。」
「可我不怕這些,」云出岫搖了搖頭,眼眸溫潤,「神君只會讓我覺得溫暖。」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一步一步后退,終于退無可退。
云出岫湊近了我,隨后抬起頭,鼻息幾乎與我交錯。
我垂眼,抵住桌子的手一點一點收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我手邊的時光瓶。
「那是我送你的嗎?」
我矢口否認:「不是。」
「說謊。」云出岫輕聲說,「那家咖啡店的杯子已經換了,我給神君買的那杯就是最后一個杯子。」
我沉默了。
「為什麼不喝,為什麼要留下來?」她的指尖按上我的手腕,見我遲遲不說話,又問,「那我換一個問題,神君送我那麼多禮物,知道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怎麼會不知道,即使之前不知道,我現在也明白了。
也明白姜藥是在耍我……或許不是耍我,因為連他都看得比我自己明白,想明白這點了,我就懶得和他計較。
火燒火燎,視野模糊。
我喉嚨滾了滾,仰起頭,狼狽不堪,卻無處可逃。
「我再換一個問題,」她的聲音溫和,泠泠如清泉,「學院的春天,是神君送給我嗎?」
最后的理智也即將被焚毀。
我反手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齒:「是,我就是喜歡你!云出岫,我警告你,你現在趕緊離開這里——」
我的話戛然而止。
滾燙的唇齒迎來溫涼的觸感。
脖頸被人環住,春風的氣息撲面而來。
「宣離。」她的吻輕輕落在我耳邊,「我回家讓家族幫我啟用了女媧石。」
「我無法徹底掌控它,我經常生病,體質不好,不算特別厲害,但是家族很想要我和你締結契約,因為你很厲害,能幫我淬煉體內雜質。」
「我知道你把自己采的日精月華都給了我,很多事我都知道,我只是以為……我能一直這樣,把一切視作交易。」
「但我這次回去,是為了用女媧石的另外一種力量。」
她穿著我給她買的衣服,白色的棉裙在我腿上攤開,如一朵花。
扣子一顆一顆解開,她烏黑柔軟的發捧在我掌心,像是流瀉的月光。
瑰姿秀逸的少女抬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頰。
女媧一族本就擁有獻祭一般的回春之力,足以渡過朱雀的劫難,讓他修復本源。
——人們常稱,補天。
世界在旋轉,我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可能是在一遍一遍地重復某個事實。
可我聽見了她的答復。
臉頰染上緋色的會長嗚咽著說:「我也喜歡你。」
而我學著她的口吻:「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我也喜歡你。
9
學校的處分下來了——我被表彰了。
學校解除了我不得用火的禁令, 封我為優秀學生,教導主任還給我發了一大堆補貼, 看見我的時候臉都快笑爛了。
我不明所以。
最后還是姜藥道破事實:「你從一個隨時威脅學校安全的炸藥桶變成了指哪兒打哪兒的自己人,他能不高興嗎?」
教學樓正在施工升級,據說這次采來了什麼能發熱的石頭, 能吸收日精的那種,以后可以有效解決冬天寒冷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