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聞諭所料，他竟真的帶我來到這里。

下車后，我瞄到隔壁鄰居的門牌上寫著：【聞宅】。里面燈火通明，我心中稍安。教授就在里面。

這兩座別墅本來都是聞諭的，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把其中一幢賣給了言星燁。

而這里，就是獵殺他的地點。

……

推開門，我被鋪天蓋地的紅玫瑰淹沒。

少年輕吻我的臉頰，目光深情，像在祈求：「比起百合，我還是更喜歡玫瑰。」

他牽著我的手，迫不及待引我去樓上的臥房。

誰知。

林敘白正捧著本書，坐在里面。

「哥哥，我要和小貓咪做些快樂的事，麻煩你去書房閱讀。」

林敘白冷冰冰地自書后抬眼，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子，音若碎冰：「我也想和小貓咪做快樂的事，建議你去廚房做飯。」

兩人劍拔弩張。

我心中恐懼至極，渾身緊繃。

但，我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顫抖著說：「你們兩個，我都很喜歡。」

像是聽到爆炸新聞，雙生子齊刷刷地看向我。

兩個少年從驚愕轉為溫柔，久久凝視著我，像要把我的臉盯出個洞。

「有多喜歡？」

言星燁笑眼彎彎，一頭銀發輕甩。因為幸福，容顏愈發綺麗，眼尾小痣撩人。

他不懷好意地伸出手指，在我的背上游走，冰涼，柔韌，像蛇。

我沒忍住，直接被嚇哭。

見此情景，林敘白薄唇緊抿，露出兩個梨渦。

他低下頭，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為我擦眼淚。擦著，擦著，突然像克制不住了一般，開始溫柔地舔舐我的眼淚，夢魘般囈語：「音音，真的好想吃掉你……」

他們一左一右，把我困在中間。

聞諭再不來，我的末日就要來了。

砰！

血液順著林敘白的額頭噴出，一枚子彈洞穿了他的頭！

——聞諭狙殺了他！

林敘白瞪大雙眼，目光渙散，強撐著擠出一個字：「逃……」

「哥！！」

言星燁暴怒，眼珠霎時變得血紅。

他抱著我滾到床下。

「別怕。」他緊緊抱著我，在我耳畔呢喃，「兇手在隔壁，我去殺了他。等我！」

「言星燁！」我拉住他，「別去。」

他從狂暴狀態微微回神：「你在擔心我？」

我有一瞬迷茫。

他們一定要死掉嗎？

我懇求他：「可不可以不強迫我？可不可以放過我？可不可以不殺人？」

美少年的雙瞳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他欺身過來，狠狠吻我。

他拼命掠取，時而纏綿，時而兇猛……最后，他咬破我的唇，血腥味彌散，卻沒掩蓋住他身上清冽好聞的木質香。

「懂了嗎？」他的神情興奮又狂熱，「我愛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粗暴地得到你！每個夜晚，我都夢想著吃掉你啊，小貓咪~」

我心里一痛，但無路可走。

我大哭道：「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揮刀。

——刺向他的頭顱！

13

少年不甘地張大血紅的瞳孔，他死死盯著我，宛若來自地獄的惡鬼。

鮮血在滿頭銀發上綻開，好似漫天大雪中怒放的梅花。

「你說你愛我，」我緊緊握著刀，「卻只想傷害我和殺死我！你到底明不明白什麼是愛？」

他凝視著我，破碎又癲狂地低吼：「教我！什麼是愛？

「教我！」

他一邊笑，一邊哭，「為什麼不肯教我？

「小貓咪……」

他死在我懷里。

神情溫柔恬靜，像個天使。

……

「你是怎麼做到又慫又勇敢的？」

聞教授站在床前，微微挑眉。

他把我從床下撈出來時，我已經不會哭了。

我好似被海浪拍上淺灘的小魚，無望地掙扎過后，渾身虛弱至極，早已消耗掉所有的力氣。

此外，我頭痛欲裂，心臟也隱隱作痛。

「失禮了。」

教授略一猶疑，旋即把我攔腰抱起，帶回隔壁別墅。

……

雅致的大廳里，黑膠唱機正播著優雅舒緩的協奏曲，食物的香氣充斥著整個餐廳。

環境舒適極了，讓人身心放松。

聞諭好心地幫我把牛排切成一個個小塊，又給我倒了杯紅酒。

他笑吟吟地向我舉杯：「已經結束了，祝賀你死里逃生。」

溫暖的燈光下，教授的笑容似乎蒙上一層光輝，桃花眼里漾著水澤，側臉線條流暢無比，清秀俊美極了。

我疲倦地請求：「請給我一杯熱水。」

他欣然滿足了我的愿望。

教授一邊優雅地吃著牛排，一邊抬眸調侃：「你說過喜歡林敘白？是騙他的吧？」

我點點頭。

「那，你會愛上 AI 嗎？」他又問。

我不置可否。

而是反問他：「為什麼要給我下藥？」

聞教授指尖微滯。

空氣霎時安靜，我們之間暗流涌動，仿佛吹一口氣都會掀起驚濤駭浪。

但，他很快松弛下來。

修長冷白的手指推了推金絲眼鏡，慵懶又饒有興趣地凝視著我：「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的心沉到谷底，略帶哭腔，發出悲鳴：「我，是詐你的。」

雖然沒看見他下藥，但……

——在他抱我的那一瞬，我確實覺察到不對勁。

我不懈追問。

追問著一個我已推測出的答案。

「為什麼你發覺 AI 覺醒卻不上報，而是拉我私下處理？

「為什麼你的身上有清冽的木質香？

「為什麼你襯衫的口袋里有這個？」

我拿出一對珍珠耳環。

這一瞬，我和他之間隔著的輕霧忽地消散了。

撥開迷霧，我目睹了真相。

他也是 AI 啊。

或者說……

——他們，是同一個 AI 啊！

14

聞諭被戳穿后，不急不躁，他放下紅酒杯，清脆地打了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