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最不可能會原諒蘇晚的地方。
陸禹凜薄唇微啟,就要出聲。
可不知怎麼了,否認的話竟堵在喉嚨里說不出。
辦公室里當下一陣安靜。
周斯白看著久久沒有出聲的男人,眼底露出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其實早在三年前,他發現蘇晚竟然已經跟了陸禹凜一周時,就曾問過陸禹凜,是不是動了心。
但陸禹凜那時毫不猶豫地便回答:“動心?你覺得可能嗎?”
周斯白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畢竟在蘇晚出現之前,陸禹凜身邊的女伴就沒有一個超過三天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懷著攀金主的心思,無腦且膚淺,臉蛋再漂亮三天也就看膩了。
可蘇晚不一樣,她除了想拍戲,從沒主動向陸禹凜要過什麼。
只要有劇本,是女幾號她都欣然接受,就算被人在劇組估計排擠也不在意,更不會跟陸禹凜吹枕邊風要他壓迫誰。
果然如他所料,陸禹凜身邊再沒換過人,一晃便是三年。
只不過周斯白從前一直以為蘇晚這樣不爭不搶,是深愛著陸禹凜的原因。
直到前幾天陸禹凜的生日宴,才明白——她是真的不在乎名利,她的心思是報仇。
半晌,周斯白將多余的繃帶剪掉。
“不說話……就是默認?”
陸禹凜偏頭看了他一眼:“傷口處理好了?”
“恩,好了。”周斯白的職業習慣瞬間將他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傷口上,“我跟你說,這次可千萬不能再裂開了,你就算再忍不住也得忍著,除非你想在醫院住上一個月。”
“話多。”陸禹凜穿好衣服后站起身,徑直就往門外走。
周斯白倚在桌子目送他離開,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大爺根本就沒回答他的問題啊!
“老狐貍!”周斯白狠狠地收起醫療工具,默默地在心底詛咒陸禹凜疼死。
可又想起蘇晚對陸芷的恨,以及陸禹凜那偏執的性格,周斯白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如果陸禹凜真的愛上了蘇晚……那這兩人,一定會傷得彼此遍體鱗傷,最后能不能好好在一起,誰也說不準。
……
陸禹凜在醫院才呆了一周就出了院。
這幾天,蘇晚始終被迫寸步不離,連去衛生間都有保鏢跟著。
她在心里自嘲地想,沒坐牢,但和坐牢也沒什麼兩樣。
回莊園的路上,車廂一片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停下時,蘇晚正要開門,卻聽陸禹凜嗓音清冷:“你好像從來沒穿過紅色的裙子。”
“不喜歡。”她淡淡回答,說完便下車走進別墅。
上了二樓推開臥室的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放在床上的紅色禮裙。
那麼鮮艷,那麼刺目,那麼……血紅。
蘇晚當即僵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戰栗一瞬。
陸禹凜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走上前從背后握住她的肩膀,聲音含笑。
“去穿上給我看看。”
蘇晚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上前拿起那條裙子。
然后轉過身,狠狠摔在了男人臉上。
“陸禹凜,你是不是有病?!”
第十四章
話落,陸禹凜的眸色瞬間冷沉。
他全然忘了那禮裙是他花大價錢、找了好幾個有名的設計師連夜親手趕制出來的,直接一腳踩在上面,勾著唇角將蘇晚拽到了身前。
“你剛剛說什麼?”
四目相對,蘇晚眼眶通紅,卻在片刻后揚起抹了笑:“陸禹凜,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穿紅色嗎?”
“因為我爸媽死的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裙子,后來它卻變成了紅色……被從他們身體里流出來的血給染紅的!”
從那之后,蘇晚只要看到紅色就會想起父母慘死時的模樣。
甚至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里有嚴重的生理反應,她不得不把自己關在家里,一點紅色都看不到才行。
而包庇了殺死她父母兇手的陸禹凜……竟送了一件紅禮裙給她!
蘇晚盯著眼前的男人,笑出聲的同時眼淚也無聲滑落:“怎麼樣?這個回答陸先生還滿意嗎?”
陸禹凜不自覺斂了神色。
可還沒出聲,又見她倏地譏諷一笑:“我忘了,陸先生向來將別人視如草芥,根本不會在乎我為什麼厭惡紅色。這裙子穿與不穿,我說的不算。”
看著蘇晚這幅模樣,陸禹凜的心臟莫名刺痛,像是有一根絲線纏繞在上面,而后慢慢拉緊,割進血肉。
二十幾年里,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陸禹凜說不清心底的情緒是什麼,但他沒想細究,更不在乎。
他只想看蘇晚不得不順從自己的模樣。
陸禹凜重新勾起唇角,抬腳便將地上的禮裙踢了過去:“既然知道,還說這麼多廢話干什麼,去穿。”
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讓蘇晚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乞丐,哪怕明知道砸在臉上的那枚硬幣是故意為之,卻還是得接受。
而被砸掉的,還有她的骨氣和尊嚴。
蘇晚垂眸凝視了那件禮裙許久,終究還是俯下了身。
再起身時,她被刺得酸脹澀痛的眼睛里只剩空洞和蒼白。
“我要先洗個澡。”
聞言,陸禹凜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但沒拒絕:“別太久。